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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圣愚是俄罗斯东正教特有的一种僧侣类型,俄语为юродивый,是юродивыйрадиХриста(为基督而痴癫的人)的简称,源自古斯拉夫语的урод(畸形人,难看丑陋的人),再往前可追溯到斯拉夫语的词根род,意指“出身”、“来源”,因而词源学认为,юродивый指那些生来就具有执行某种天职能力的人。在现代俄语中,юродивый作为名词有两个基本含义:其一是“白痴”、“傻子”、“疯子”;其二是“疯修士(往往被当成先知)”[1]。作为普及大众的工具书,这样的解释是无可厚非的,但对于俄罗斯语言文化的研究者而言,这样的理解显然是不够准确和全面的。在汉语里没有与юродивый(或юродивыйрадиХриста)等值的词,中国目前更广为接受的“圣愚”译法是仿造英语词“holy fool”而来。不过,“圣愚”即“神圣的愚人”,作为“为基督而痴癫的人”的简称,也是较为贴切的。另外,从其内涵来看,“神圣”和“愚蠢”语义上本是一对相互对立的词语,用其称呼一系列矛盾对立的巧妙的结合体———“юродивый”,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作为俄国社会特有的一种宗教文化现象,圣愚现象已有上千年的历史。这种现象虽然在俄国一直被视为一种潜流文化(民间中下层文化),但是,我们必须指出的是,圣愚文化是俄罗斯整体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对俄罗斯文学、艺术等各个社会文化层面都产生过深远的影响。由于历史、政治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中国学者对它的研究不够深入、透彻,相关的理论著作很少。对这一现象的深入研究,有助于我们理解俄罗斯文化。鉴此,本文对圣愚的内外特征、它对俄罗斯文化的影响以及这一现象为俄罗斯所特有的原因等问题进行初步分析。

一、圣愚的特征

圣愚产生于11世纪基辅罗斯时代,是伴随东正教的传入而从拜占庭的愚人传统转化而来的①,盛行于16-17世纪,但在俄国社会圣愚并未形成一个阶层,只是一些闲散的边缘人群。就外部特征而言,圣愚外貌奇特,行为怪异。他们大多衣衫褴褛,肮脏可厌,有时甚至赤身裸体,或只披些麻布碎片,即使在冰天雪地的严冬也是如此。喜好佩戴铁制饰品,链条、铁帽或金属十字架等。大都无名无姓,无妻无子,四海为家,到处流浪。但农村的教堂、集市等人群聚集的地方一直是他们喜欢活动的场所,在此他们狂呼乱叫,歇斯底里,咒骂行人,发出预言。圣愚多为文盲或识字不多,常语无伦次,更无逻辑性可言。发出吼叫的同时还常伴有一些极不协调的动作,身体扭曲,如癫痫发作一般。

尽管圣愚们奇特乖戾,痴癫怪异,但却被社会大众广为推崇。因为人们将他们的特立独行视为“通神”的一种方式,相信他们具有神秘的力量,能为人们预言占卜,驱灾治病。就其内在精神特质而言,圣愚的行为体现了种种矛盾对立的奇妙组合。汤普逊将其总结为五组二律背反概念:智慧-愚蠢,纯洁-污秽,传统-无根,温顺-强横,崇敬-嘲讽[2]。

这五组二律背反概念具体表现为:圣愚既具有超人的智慧,又疯疯癫癫、呆呆傻傻,圣经上说,愚蠢的行为事实上是智慧的象征;行为上既纯洁又污秽,圣愚完全否定生活的物质方面,被认为是至高无上的纯洁,但同时他们破衣烂衫,拒绝清洗,肮脏可厌,他们不但外表污秽,内在情感上也可以不洁(圣愚拉斯普津就以放荡纵欲著称),因为“圣愚是为了屈辱而不是为个人利益而犯有罪过,因而可以行为不正”[2];思想上既传统又无根,圣愚代表俄国文化的传统,但同时站在法律结构之外,对任何集体都不负有法律责任,漂泊流浪,居无定所,因而他们又是自由的,无根的;性情上既温顺又强横,圣愚是谦恭的,他们无家可归,穷困潦倒,摒弃名誉和财产,但同时对他们所恶之人态度苛刻,行为粗鲁;人们对圣愚的态度既崇敬又嘲讽,一方面,人们敬重和惧怕圣愚,另一方面又加以嘲笑和讥讽。

二、圣愚对社会文化的影响

在圣愚崇拜产生初期,影响还不是很大。至15世纪莫斯科公国时期,圣愚开始在社会生活中占有突出的地位。从那时起,“圣愚们对俄国社会各方面连续不断地产生了宗教的、社会的、甚至政治的影响”[2]。从农村到皇宫,从文学到绘画,乃至整个民族的国民性格,无不闪现着圣愚痴傻癫狂的身影。在民间,圣愚像上帝一样,被当作精神领袖。一般人都相信他们具有神秘的力量,能以某种形式与超自然因素相联系,进入一种超感觉状态,为人们发出预言,驱灾避邪。在人们的心目中,圣愚同时扮演着“苦行者、叛逆者、救助者和预言者四大人生角色”[3]。因此,人们都愿意向他们寻求各种问题的见解,包括结婚、旅行等重大民事活动也都按照圣愚们的预言来执行。可以说,“圣愚对俄国农民的影响是怎么高估也几乎是不过分的。他们常常是农村里最高的精神权威。

如果他们赞扬某人,某人就受到了抬举,就很可能受到他人的称颂;如果他们诅咒某人,某人就会处处受到责难”[2]。位于红场南端,克里姆林宫对面著名的圣瓦西里大教堂就是以圣愚瓦西里·布拉任内的名字命名的。人们对圣愚的崇拜由此可见一斑。在城市的贵族中间,圣愚也受到了普遍的敬重。许多大公、将军们都特别看重他们的预言和进谏。甚至在沙皇的宫廷内,圣愚也得到了特别的款待。众所周知,十月革命前的皇宫里,就有一位这样的“圣人”,他自称得道,自命为“长老”,主张神秘主义,并因得到皇后亚历山德拉的欢心而进入宫廷。在皇宫里他无拘无束,自由出入,为所欲为。

他就是对俄国政治影响最大的圣愚戈里高利·拉斯普津。据说,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甚至直接干涉朝中大臣的人选和前线的军事行动[4]。文学与文化背景是紧密相联的。圣愚现象作为俄国倍受推崇的传统宗教文化,给俄国文学提供了一种典型的人物形象和行为模式,圣愚的外貌特征、行为方式和文化心理在作家塑造的文学形象中,屡屡出现。从世俗民间文学中的《傻子伊万》到普希金的《鲍利斯·戈都诺夫》,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痴》到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从帕斯捷尔纳克的《日瓦戈医生》到索尔仁尼琴的《伊万·杰尼索维奇的一天》,俄国许许多多的文学作品中都一再闪现着圣愚的影子。圣愚对俄罗斯文学的影响,正如汤普逊所说“是巨大的,不可低估的”[2]。圣愚对俄罗斯的绘画艺术也有一定的影响。细心观察俄国著名的历史题材画家B·苏里科夫的代表作品《大贵族莫罗佐娃》就会发现,在大贵族莫罗佐娃周围的人群里,有一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老者,赤足坐在雪地里,正在为受刑的人祈祷。这位老者就是一个典型的圣愚形象。

圣愚现象甚至影响到了俄罗斯整体国民性格的形成。所谓“国民性格,是指一个民族的集体个性,是在一定历史条件下所产生的行为特征和心理特征的总和”[5]。俄罗斯在国际上是个影响力较大的国家,俄国内外的学者对其国民性格的研究由来以久。尽管各家观点不尽相同,但综合他们的观点后会惊奇地发现,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承认,“俄罗斯国民性格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具有二律背反的特点”[6]。俄罗斯人不承认中和论,没有中间道路,总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喜好极端,任何行为都力求表现得极端异常,已经成了俄罗斯人灵魂广泛性的一种表现[7]。当然,这一性格是在地理环境、历史文化等多种因素的综合影响下形成的。但对由五组二律背反组成其行为特征的圣愚的长达几百年的崇拜自然也是一个不可小视的影响因素。

三、圣愚现象为俄国所特有的原因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大呼小叫、疯疯癫癫的流浪汉形象几乎在任何一个国家都可以看到。但是,这种形象的人为什么只有在俄国受人敬重,甚至被尊称为“圣愚”呢?笔者认为,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源于俄罗斯特有的民族性格。前面提到过,圣愚崇拜促进了俄罗斯特有的二律背反性格的本论文由英语论文网提供整理，提供论文代写，英语论文代写，代写论文，代写英语论文，代写留学生论文，代写英文论文，留学生论文代写相关核心关键词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