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分析了莎剧《皆大欢喜》《第十二夜》《李尔王》中丑角的类型,探讨别人对丑角的评价和态度与丑角对自身价值的阐释,以及丑角在剧中扮演的角色和所起到的作用,说明只要认识自己、扮演自己、实践自己,就算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丑,只要拥有了内心的快乐和富足,就拥有最美的人间天堂。
一、莎剧《皆大欢喜》《第十二夜》《李尔王》中的丑角类型
几个世纪以来,莎士比亚的作品作为世界文学经典著作的地位已经不容置疑。随着不同时期不同的解读方法的变化,世界各地无数的学者和文学爱好者也从不同角度对莎剧中的人物主题舞台特点等等进行了充分的阐释。莎剧中的傻瓜(fool)和弄臣(jester)以《皆大欢喜》中的试金石,《第十二夜》中的费斯特和《李尔王》中的弄人为代表,他们对于人类社会人性缺陷的讽刺性直白为戏剧增加了更多的思考空间和研究意义。下面本文就这三位丑角在剧中的角色探讨他们身上体现出的价值和意义。
二、别人对丑角的评价和态度与丑角对自身价值的阐释
顾名思义,傻瓜(fool)本身的意思就说他们比正常人迟钝,不如常人清醒和精明。所以傻瓜得不到他人的尊重和重视。在大部分人看来,他们就只是逗乐解闷的工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尽管从丑角嘴里透露出的闪光的真理,常常令人吃惊,但是他们毕竟是无足轻重的边缘角色,几乎不可能得到其他人的爱和真情。试金石在《皆大欢喜》中与村姑的婚姻,是丑角中是极少出现的。往往,他们是孤独的,没有亲人也没有真心的朋友。二十世纪初著名的莎剧评论人A.C.布莱得利在对《第十二夜》中的费斯特分析时,认为费斯特是莎剧所有丑角中最可悲的,因为他尽管充满智慧和风度,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真正的爱。确实是这样,其实在任何一出剧中,丑角都是被轻视的。例如在《皆大欢喜》中,在第一幕第三场结尾时,罗瑟琳和西莉霞准备一起出走时,就决定随行带走试金石,因为他能在旅途中给她们“解闷”(313)。她们不会过问试金石是不是愿意离开宫廷开始流亡生活,也不在乎他的命运会有怎样的改变,只是把他当成一件活物品,任主人支配。同样在《第十二夜》中,费斯特作为奥丽维霞的逗乐的工具,也只是为了提供消遣存在的,没有人关心过他的感受。费斯特在第二幕第四场中的一段唱词就把他的感受表现的淋漓尽致,其中的”没有一个真心的人为我而悲哀”和“请把我埋葬在无从凭吊的荒场”(404)更是把他内心的失望和凄凉显现出来。在喜剧中丑角的角色是这样,在悲剧中,丑角更少了许多快乐的机会。正如在《李尔王》中的弄人,自始至终都陪伴着李尔王,作为他寂寞时排解的工具,没有他自己的生活的安排。或许我们从丑角自己的话语中更能体会他们对自身角色的理解。试金石在《皆大欢喜》中,在第五幕第四场中说到“傻子信口开河逗人乐,都是如此。”(370)这句话概括了傻子存在的一个重要的原因,也道出了他们辛酸的处境。不过,无论怎么样,丑角却总是能看清楚所谓精明人与傻子之间的真正的不同,而且安享于自身的角色。《李尔王》中的弄臣就对李尔王说过“我宁可做个傻瓜,也不愿意做你,老伯伯。”(284)费斯特在《第十二夜》中也说过“与其做愚蠢的智人,不如做聪明的愚人。”(386)“我身上虽然穿着愚人的彩衣,可是我并不一定连头脑里也穿着它呀。”(387)而在《皆大欢喜》中,杰克斯看到试金石自在无虑的快乐生活,也羡慕的说到:“啊,高贵的傻子!可敬的傻子!彩衣是最好的装束……我但愿我也是个傻子!”(324)事实上,傻子并不是愚笨的,迟钝的,而是不屑与其他人一样为了名誉,地位,爱情,尊严等等各种各样的东西而绞尽脑汁,自作聪明的竞争,当别人在为了所谓的幸福快乐而慢慢牺牲了亲情,良知时,傻子却是一个清醒的旁观者,享受着属于他自己的快乐。生活不是为了寻找一个目的,而是要让人学会享受生活的恩赐。彩衣就是他们智慧的伪装,帮他们躲过心胸狭窄的或者不坏好心的人的攻击和排挤。因为他们是“傻瓜”,所以如果谁要和“傻瓜”计较生气,那他也不能算是正常人。生活就是一出戏,每个人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杰克斯在《皆大欢喜》的第二幕第七场中说过:“全世界是一个舞台,所有的男男女女不过是一些演员;他们有下场的时候,也都有上场的时候。”(327)如果把一时的得失看的太重而失去方向,那就是在放弃自己拥有快乐的权利。
三、丑角在剧中扮演的角色和所起到的作用
丑角不是任何一部剧中的主角,可是他们在剧中却不可缺少。他们不仅仅在人们悲伤苦恼时带来了快乐,也在人们在得意高兴时用充满哲理和智慧的语言带来一丝清醒的冷静,甚至有时作者的见解和观点也是通过丑角的口中体现出来的。对于现实和人生的种种,丑角比达官贵人看得更清楚又比贫民百姓看得更深刻,丑角的身份使他们可以没有太多的顾虑抨击现实,嘲讽人生。在《李尔王》中,人生的冷暖,权势的得失和人性的善恶展现的深刻透彻,当李尔失势时,在第二幕第四场,弄人对肯特的一番话实际上讽刺了大部分人利己背义的做法,“一个大车滚下山坡的时候,你千万不要抓住它,免得跟它一起滚下去,跌断了你的头颅;可是你要是看见它上山去,那么就让它拖着你一起上去吧。”(300)在政治和权力的范围内,人们往往只看到得势的一方,极力靠近希望能从中获益,粘点热力和光亮;而一旦得势变为失势时,那就是“门可罗雀”,又有几个人能记得曾经的辉煌呢,又有几个人还能带着一样的笑脸和关心呢。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本来就是人的本性,只有保持一个平衡的心态,泰然面对来来去去的一切,才能拥有份平静的心情和安乐的生活。对于生活中的风风雨雨,它该来就来,该走会走,强求不了就勇敢的面对,乐观的看待。在《李尔王》第三幕第二场结尾时,弄人唱了一段歌谣:“只怪自己糊涂自己蠢,嗨呵,一阵风来一阵雨,背时倒运莫把天公恨,管他朝朝雨雨又风风。”(309)这段歌谣在莎士比亚的《第十二夜》中也以类似的形式出现了,在全剧结尾时,费斯特唱了一长段,其中多次出现“朝朝雨雨呀又风风”。(450)也许这段唱词在莎士比亚时期颇为流行,不管怎么样,它反映的是一种对时世变化无情的无奈与坦然的心情。丑角们对生活的意义和生命价值的理解往往对我们更有启迪。所谓聪明人的精明,争来争去反而让人觉得可笑;所谓傻瓜的愚笨与忠诚,反而让人敬佩和感动。傻瓜们对于生活的理解往往是忽略了物质性的诱惑,直视作为人存在于世的价值。正是这样的忽略让普通人轻视傻瓜,也正是这样的忽略让他们成为真正懂得生活的人。面对生活的无奈和人性的弱点时,傻子却不自怨自怜,也不怨天尤人,而是用乐观清醒的态度一笑了之,而与他们相比“精明”的人们却充满着愤懑陷入了痛苦和不甘之中。
在这三部剧中,丑角带给人们的是快乐,让人们即使是面对不顺时也有个伴为他们逗乐;丑角带给人们的是真理和智慧,生活的价值究竟是什么,也许丑角们已经告诉我们了。内心的快乐和感情的温暖远远比身外之物重要的多。
参考文献:
威廉·莎士比亚著,朱生豪译.莎士比亚喜剧集[M].内蒙古: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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