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认知角度看英语、法语、汉语的空间隐喻
———以“OVER /DESSUS/上边”为跨语语料进行个例比较研究
[摘 要] 根据莱考夫和约翰逊的概念隐喻理论和意象图式理论, 在对“on ”和“under”等方位概念
词语进行系列性跨语比较研究的基础上, 对英、法、汉语言中作为意象图式概念的“over”、“dessus”和
“上边”另一方位概念词语进行了跨语空间隐喻比较分析, 从中发现在这三种不同的文化当中表示同一意
象图式概念的“OVER /DESSUS/上边”各自都有四个原型用法, 居然不谋而合, 分别以空间域作为始源
域, 将空间域的意象图式结构映射到非空间抽象域之上, 研究结果再次佐证了认知语言学的“许多抽象的
概念结构部分源起于意象图式结构, 抽象思维在一定程度上是隐喻思维”的认知观。
[关键词] 概念隐喻; 空间隐喻; 意象图式; “OVER /DESSUS/上边”
一、引言
隐喻是两个相似认知模型之间的“投射”, 是概念形成的手段。或者说, 它是一种极其普遍的认
知现象和语言表达现象, 与人的思维方式和思维发展以及人类语言的发展规律息息相关[ 1 ] 。中国早
期文献中出现的“辟、譬、比、依、犹、似”等比喻词语, 其实涵盖了恰似亚里士多德广义上的
“隐喻”概念。例如: “君子之德, 风, 小人之德, 草, 草上之风必偃。” (《论语·颜渊》) 就分别出
现隐喻的两个成分: 本体“君子之德”和“小人之德”, 喻体“风”和“草”。[ 2 ]71西方的隐喻发轫于
修辞学, 其研究源远流长。莱考夫和约翰逊在1980年发表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标志着认知观
的隐喻研究之始, 将语言就是隐喻的认识提到新的高度, 使隐喻研究从此摆脱以文学和修辞学为本的
传统隐喻理论的束缚, 正式纳入认知科学的新领域[ 2 ]207。两位作者提出了概念隐喻( concep tual meta2
phor) 理论, 并根据始源域的迥异, 将概念隐喻分为三大类: 空间隐喻( spatialmetaphor) , 实体隐喻
(ontologicalmetaphor) 和结构隐喻( structural metaphor) 。空间隐喻以空间为始源域, 通过将空间结
构投射到非空间概念上, 赋予该非空间概念一个空间方位。实体隐喻帮助我们将抽象的事物、活动、
情感等视为有形的实体和物质。空间隐喻和实体隐喻都可以进一步拓展为内容更加丰富的结构隐喻,
所谓结构隐喻就是通过一个结构清晰、界定分明的概念去构建另一个结构模糊、界定含混、或完全缺
乏内部结构的概念[ 3 ] 。根据莱考夫和约翰逊的观点, 意象图式( image schema) 是人类在对事物间基
本关系的认知基础上构建的认知结构, 是在人类的经验和对事物的理解中形成的联系抽象关系和具体
意象的组织结构, 是人类理解和认知更复杂概念的另一种基本结构[ 4 ] 。在人类的认知体系中, 意象
图式处于相对具体的心理意象和相对抽象的命题式结构之间。它具有固有的内在空间结构, 对于人类
来说是直接有意义的, 因为人类的身体构造以及在地球这个大环境中的运作模式决定了我们每天反复
地、直接地体验各种意象图式。比如说, 我们无数次地接触到某一物体置于或位于另一物体之上, 我
们便由此获得了“OVER /DESSUS/上边”这一意象图式①, 并通过这一意象图式去理解其他类似的
空间关系乃至非空间关系。上述意象图式为人类的抽象思维提供了理据。
本文以莱考夫和约翰逊的概念隐喻理论和意象图式理论为依据, 并以英语的“OVER”、法语的
“DESSUS”和汉语的“上边”这三个空间概念为比较研究对象, 通过分析从英、法、汉词典中收录
的和其他书面语言材料中收集的各相关词语的隐喻义, 以求揭示它们是如何沿着隐喻路径拓展其意
义, 同时比较和探讨英、法、汉三种语言在这方面的共同点和差异处。
二、“OVER /DESSUS/上边”跨语言比较分析
英、法、汉语中的“OVER /DESSUS/上边”都是意象图式概念, 勾勒的是动体( trajector) 沿纵
坐标相对陆标( landmark) 的运动或位置[ 5 ] 。当“OVER /DESSUS/上边”描述的是动体的运动时,
我们称之为动态“OVER /DESSUS/上边” (见图1) ; 当其描述的是动体的位置时, 我们称之为静态
“OVER /DESSUS/上边” (见图2) ; 当其描述动体和陆标之间的动态接触关系时, 可称之为动态接触
“OVER /DESSUS/上边” (见图3) ; 当其描述动体和陆标之间的静态接触关系时, 可称之为静态接触
“OVER /DESSUS/上边” (见图4) 。
例如:
(1) The scenic flight p lane flies over the Grand Canyon.
(2) His body temperature is over 38℃[ 6 ]2377.
(3) Le soleil se levait de lpest au2dessus de la colline. (太阳从东边爬上了山岗。)
(4) La température ambiante atteint 40 degrés et au2dessus[ 7 ]362. (环境温度高达40度或40度以上。)
(5) 雄鹰在这座美丽而古老的城堡上空盘旋。
(6) 我觉得有些心跳, 至少100次/分钟以上, 怕是病了[ 8 ]。
在例(1) 中, 动体是the scenic flight p lane, 陆标是the Grand Canyon。在例(2) 中, 动体是his
body temperature, 陆标是38℃, 这里的over已经发展出一个隐喻义“ABOVE A CERTA IN H IGHER
DEGREE IS OVER”。在例(3) 中, 动体是le soleil (太阳) , 陆标是la colline (山岗) 。在例( 4)
中, 动体是la température ambiante (环境温度) , 陆标是40度, 这时的以上也已发展出一个隐喻义
“温度较高为以上”。在例(5) 中, 动体是雄鹰, 陆标是城堡。在例(6) 中, 动体是心跳, 陆标是
100次/分钟, 这时的以上也已发展出一个隐喻义“心跳次数高出某正常范围为以上。”
当动体的位置保持不变时, 也即路径为零时, 我们所见的就是静态“OVER /DESSUS/上边”, 如
图2所示。
例如:
(7) The p icture is hanging on the wall over the p iano.
(8) The debt hung over his head for several years[ 9 ]213.
·86·
① 法语“DESSUS”的表达方式为“par dessus, de dessus, en dessus, au2dessus ( de) , 汉语“上边”常表达为
“在⋯⋯上边/上面/上方/以上”, 两者均采用“介词+方位词”结构来表示英语中的OVER这一概念。
第2期张聪义等: 从认知角度看英语、法语、汉语的空间隐喻
(9) Le numéro est au2dessus de la porte. (门牌号码就在门上边。)
(10) On met toujours les intérêts de la révolution au2dessus de tout[ 9 ]363. (我们总把革命利益放在一切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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