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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中国洋泾浜英语”（CPE）是早期香港最重要的中西日常沟通“英语”。出于不同的目的，当时许多华人和西人都学习了这种语言，他们的CPE 学习颇具特色。
关键词：中国洋泾浜英语；华人；西人；学习
在早期香港（1841-1884），社会上通行的“英语”其实有两种，一种是华人称为“真英语”（true English）的规范英语，基本上只用于西人之间；另一种是西人称为Canton English、China Costal English、BrokenEnglish 等[1]149-192 的“中国洋泾浜英语”（Chinese Pidgin English，下简称CPE）。早期香港由华人社会（theChinese community）和西人社会（the European community）构成，而两大社会间的各种日常语言活动基本上都是借助这种混合语来完成，CPE 因此是当时最为重要的“英语”。出于不同的目的，早期香港的许多华人和西人都学习了CPE。本文中，我们以历史文献和时人经验为主要根据，描述、讨论他们CPE 学习的若干主要方面。
一早期香港华人学习CPE
学者们发现，沦为殖民地后，被殖民者很快就会学习殖民者的“话”，因为“那是统治者的语言。在这个具体情景中，这种语言才具有终极的价值”[2]4，早期香港同样如此。虽然1841 年前早就有若干华人学习CPE，但到了早期香港CPE 才变得对华人特别有吸引力，他们相信CPE 现在具有“终极价值”，想方设法努力掌握这种语言。当然，绝不是所有早期香港的华人都学习CPE 的，实际上那时的大部分华人由于不愿意或者没有机会与西人接触，不想、也不会学习CPE，学习者最主要的是准备到欧美商行当买办或者到西人家庭当华仆之类的那部分人。在当时普通华人所能够从事的职业中，买办和仆人的收入相对较高，而CPE 能力则被广泛看成是谋得这两种职位的最重要前提条件，因此这部分人努力学习。期望学习CPE 以获利，这与后来香港华人学习“真英语”的基本动因一致[3]34，当时的西人就对这一点印象深刻，英语文献中普遍说这些人指望学会“古怪的”CPE 后到西人家里赚钱，期望掌握“幼稚的、俚俗的”CPE 到西人商行发财[4]364。先学会CPE 再去西人处工作，这与广州时期（Canton time）不同，那时虽然买办一般事先都懂若干CPE，华仆几乎都是在工作中才学会的，C. T. Downing 在The fan-qui in China 中多有描写。但与广州时期一样，早期香港华人通常也只学CPE 而不学“真英语”，这与十九世纪中西日常语言沟通的基本方式有关：双方总是只使用CPE 交流，而且所使用的CPE 句子非常简短，甚至经常是独词句，涉及到的语词也相当固定。至于为何会如此，本论文由英语论文网 www.51lunwen.org整理提供西人普遍认为原因在于华人“自身的无知，也由于外国人主导，因此他们在工作中所起的作用极为有限”[5]724。不论实情是否如此，这种方式导致了普通华人只学习CPE，使他们认为若干用于商业或服务业的语词（包括单词、短语）和短句就是需要学习的“英语”即CPE 的全部。而由文献记载和时人经验来观察，掌握了这些CPE 语词、短句也确实基本上就能够满足当时“英语”沟通的全部需要。早期香港的华人因此普遍认为CPE 比“真英语”易学，普遍认为“英语”即CPE“非常容易”就能够学会。由文献记载和时人经验来看，他们的确只需要花费很短的时间很容易地就能够掌握“够用的、适当的”CPE，这与CPE 的语言特质有极大的关系。一般相信，CPE 的语词总计只有800 个左右，华人又只需要记住其中与自己工作有关的一部分，掌握起来较为容易，这还未算来源于汉语的CPE 语词他们无需学习。
对华人来说，掌握CPE 的语音和语法更加容易，学习过CPE 的中外人士都一致认为这些方面完全是依照汉语（详见下文），少数来源于英语的语法或语音规则也早已汉语化了[6]34。例如①：
1) He wantchee my. (他—要—我)2) My wantchee he. (我—要—他)3) My belong Englishman. (我—是—英国人)4) That knife belong my. (那—刀子—是—我的)这些句子的语法特性与“真英语”的完全不同（语音见下文），而显然是依照汉语。华人因此根本无需专门学习CPE 语法和语音，文献中也未见有相关学习的记载。早期香港华人学习CPE 而不学“真英语”，除了误以为CPE 就是英语、是中英沟通语之外[7]115-122，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因为CPE 容易学、需时短——这等于可以更快地获利。西人也普遍发现华人学习CPE 很容易，Edkins 总结为只需要“经过短暂时间的学习，他们的……语言（指CPE）已经足以外国人理解，足以获得一份报酬丰厚的工作”[8]8。Edkins 没有说明“短暂时间”是多久，而由文献记载和时人经验来看，通常只需要两、三周，最多也不过只需要五、六周，比学习“真英语”所需的时间短得多。西人也普遍发现华人能够迅速、轻易地掌握CPE，他们甚至认为正是由于华人学习CPE 非常容易，CPE 在早期香港才被推广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才使得华人不愿学习“真英语”、最终阻碍了英语的传播[9]2。著名文学家萧伯纳显然更理解早期香港华人：“那些有志于学习英语的中国人……得知，花六个月的时间学习英语实际上却学不到几句。而只要花六周的时间学习洋泾浜英语，就能够跟蛮夷鬼佬沟通自如、大赚其钱。他们更情愿学这种语言还有什么好奇怪的？”[10]784
当时的华人通过不同的途径学习、掌握CPE，一般地说，最常见的途径有三条：与以英语为母语的人士接触；进“英语学校”学习；自学。在早期香港，不同途径的重要性不同。在世界各地，与以英语为母语的人士密切接触都是学习各种英语基础语言最有效的途径②。有足够的文献证据证明，在广州时期部分华人通过频繁接触英美人士学到了CPE 甚至一定的“真英语”知识，这些西人通常是其顾客或雇主。但在早期香港这个殖民地语境中，西人是绝对的统治者，他们不愿再免费教授华人“英语”或“真英语”，华人买办或仆人都要先学会CPE 才有可能被雇佣，因此这个途径起的作用较小。早期香港华人习得CPE 最主要的途径是进华人开办的各类“英语学校”学习，这些“学校”性质不一，大体上类似于今夜校、课程班、辅导班等。广州等地早就有华人教授“英语”，到了早期香港时期，西人发现更多的“中国人常年办班设校教授”CPE，吸引了大批华人就读[11]162。一般来说，本论文由英语论文网 www.51lunwen.org整理提供买办等都是自认具备了“英语”能力后才赴港，广州等地的CPE 学校因此颇为兴盛。已经在港的某些华人也需要学习CPE，“英语学校”因此也广泛存在于早期香港各处[12]5，
迟至19 世纪末仍然随处可见[10]781，港英政府及其官员对此心知肚明。如长期主管教育、曾经大力向华人推广英语却以失败告终的Eitel 在1889 年承认，根据他的所见所闻，早期香港这类“英语学校”很多，吸引了许多华人“女孩”入校学习“英语”[12]6。所谓“女孩”其实就是娼妓，那时华娼并不太少见。会CPE 的“女孩”由于可以与外国客人进行一定的交流而能够赚更多的钱，这促使了不会CPE“女孩”进校学“英语”。这类学校中的“英语教师”都是华人，教授的全是CPE。因为CPE 是至少绝大多数“英语教师”所会的唯一的“英语”，偶尔才有个别教师懂些“真英语”。如The Chinese Repository 等文献记载，有位华人青年“街头商人”曾在广州的夷馆内开班教授华仆“英语”，据Smith 研究，他在美国Foreign MissionSchool 学习过，应该会些“真英语”[13]141。但他教给学生的仍然应该是CPE，因为对那时的普通华人来说，CPE 才是华洋通用“英语”，才是他们希望学习的“英语”，当时没有多少人愿意学“真英语”。由于这些学校只教CPE、学生只学CPE，在广州、香港生活过的Williams、Downing 等人对其中的CPE 教、学多有描写，但从未有过校中“真英语”教、学的记录。
而由他们的记录以及时人的经历来看，与后来的“真英语”教学相比，这些学校中的CPE 教学颇有不同之处，最主要的特点有两个：首先，“英语”教学完全等同于CPE 语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