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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向度的工具理性的目的。而案件的宣判则无疑象征着工具理性对价值理性的胜利，现实社会对终极价值的埋没，因为政府已经成为工具理性占主导的单向度的社会统治机构。因此，《包法利夫人》案件的出现是社会历史的必然。三、《包法利夫人》的价值理性取向与社会建构《包法利夫人》案件向我们表明当时法国社会是在工具理性的主导下进行社会构建的，工具理性奠定了社会话语的真理性地位，而把价值理性赶出社会建构的浩大工程之外，单向度的思维占据了整个社会，随之而来的是，人也逐渐成为单向度的人。．当时的法国社会虽然是历史上的多事之秋，但资本主义经济却无可阻挡地迅猛发展着，法国已几近于发达的资本主义阶段。物质生产和社会管理的技术性是工业社会的主要特征，这提高了劳动生产率，使得物质产品越来越丰富，人类的物质生活水平迅速得到提高。较为发达的运输和通讯工具，令人眼花缭乱的衣、食、住的种种商品，这一切带来的“都是固定的态度和习惯，以及使消费者比较愉快地与生产者、进而与社会整体相连接的思想和情绪上的反应。在这一过程中，产品起着思想灌输和操纵的作用；它们引起一种虚假的难以看出其为谬误的意识。”“’然而，人们在享用产品的愉悦之中，不会把思想灌输视为一种宣传，久而久之，它变成了一种生活方式，难以发生质的变化，由此便出现了一种单向度的思想和行为模式。效益、功利、物欲的张扬不仅成为经济领域的主导价值。而且蔓延到人类生活的其他方面，例如家庭关系、爱情关系、社会交往等。这表明工具理性的普遍化已绝非只是官方行为，它已成为社会流行独立的理性范式，意义、价值与信仰等价值理性仿佛已经荡然无存，社会日益堕入世俗化的牢笼之中。韦伯提醒人们：“从价值合理性观点上看，纯粹工具合理性是实质上的非理性，因为对于一个具有一致自由的独立自主的人格来说，最合理性的手段选择不能不具有终极价值、意义或理想的成分。所以，价值合理性反而是工具非理性的，而形式合理性反而是实质非理性的”。J(小说中商人勒乐把销售商品与放高利贷结合起来，当买方无法支付货款时，要求对方以不动产作为抵押，当把货款积累到一定程度。迫使买方变卖家产抵债。看似严格遵循商业活动的工具理性抹灭了人间温情，失去了价值理性的光辉。没有正式执照的郝麦。为了发财与升官更是不择手段，排挤同行(包括包法利先生)、卖身求荣。另外，罗道耳弗、赖昂更是在自己的情人债台高筑、举步维艰之时，只吝惜金钱、顾全自己，冷酷地将爱玛推向生命的绝境；而爱玛却成为人人唾弃的对象。对此，韦伯一语中的：“理性化导致了非理性的生活方式”。这种以工具理性为导向的非理性的生活方式又使得人成为单向度的人。人们似乎是为商品而生存，物质攫住了人们的灵魂，商品成为人们生活的信仰。“在此过程中，反对现状的思想能够深植于其中的‘内心’向度被削弱了。”【【p“’这种内心向度本是否定性的思考力量，是价值理性批判力量的源泉，它的缺席是发达工业社会通过全面技术管理控制对立面的反映。因为“制度的效率使个人认识迟钝，使他对不表达整体之压制力量的事实视而不见。”n“更无可救药的是，社会中的个体都认为，强加他们身上的东西与自身存在的理念相一致，并在这种相一致中得到所谓自我发展的满足时，人的主体性已经被异化的存在所尽毁。这样一来，《包法利夫人》案件向我们揭示了更为深刻的社会建构的反面教材，即工具理性难以独自承担社会建构的历史重任。如果从“《包法利夫人》案件”来看，是工具理性取向对价值理性取向的排斥；可反过来，从小说本身出发，小说的价值理性取向则表现为对社会工具理性的对抗。其实，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既有区别又有联系。工具理性总是以实践性规约价值理性的独立不羁；而价值理性则总是固执于自己的圆梦冲动，小说《包法利夫人》虽然表现了福楼拜顽固对抗社会的心态，他也确实喊着 “用解剖的方式去报复”J，但并不意味着他小说的价值理性取向根本是反法国反社会的，因为这恰恰体现了文学与现实生活的疏远化特征。“艺术无论仪式化与否，都包容着否定的合理性。在其先进的位置上，艺术是大拒绝，即对现存事物的抗议。”1(’这是文学(艺术)与社会世俗不同的另一向度，福楼拜力图通过小说去动摇、唤醒这些衰老的灵魂，结束这种越来越具有传染性的虚伪，最终完成文学对社会的精神建构。福楼拜这种以价值理性参与社会建构的方式，是19世纪现实主义作家的主流，也是西方人文主义精神传统在19世纪的传承(当然，人文主义精神也属于价值理性取向)。他们一方面在小说中展现人类生活令人失望的普遍现状，邪恶、苦难与精神的贫乏似乎随处可见；但另一方面却又描述了人类非凡的自信心、承受力、高尚、爱情、智慧等方面。他们坚信人类具有摆脱环境，克服命运的可能性。“伟大的小说家和戏剧家在人文主义传统中所扮演的角色，就是生动地提醒我们要看到这个对比和这个可能性。因此，作家(艺术家)的存在意味着社会是艺术的价值理性与社会世俗的工具理性共存的双向度社会，价值理性也是社会建构的动力与意义。对抗工具理性只是价值理性的表象，其本质却是对工具理性的促进，对社会建构的进一步完善。价值理性对工具理性的挑战正是从反向警醒世人，让人们认识到在金钱至上、实用主义之外还有人性的完善、灵魂、信仰、公平、承诺等高尚的终极价值，而终极价值的存在为人类提供了永恒栖息的精神家园。文学就是以对抗社会工具理性的方式反映价值理性，就是沿着人性完善的道路以“人”的终极价值，以精神的力量去和工具理性发生碰撞、交融，形成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良性互补，从而使社会建构趋向完善与和谐。 [参考文献] [1][德]马克思·韦伯．经济与社会(上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 1998． [2]韦勒克．文学思潮和文学运动的概念[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 [3][德]波德莱尔．郭宏安译．波德莱尔美学论文选——l946年的沙龙[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O2． [4][美]雅克·巴尔赞．从黎明到衰落——西方文化生活五百年 [M]．林华译．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2． [5儿法]福楼拜．福楼拜致LouiseGolet．1855年9月30日．1bid：597 —600． [6][美]赫伯特·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M]．刘继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O06． [7]苏国勋．理性化及其限制——韦伯思想引论[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 [8][法]福楼拜．福楼拜致GeorgeSand，1867年I2月l8日．Cone spondance，II，711． [9][英]阿伦·布洛克．西方人文主义传统[M]．北京：生活·读书· 新知三联书店．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