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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啸山庄》被认为是一部“奥秘莫测”的怪书。文章从经典叙事学和后经典叙事学的相互补充，交互作用，分析故事层与话语层的交织产生的艺术力量，叙事者的读者和作者的读者之间的无穷魅力以及戏剧性叙述结构产生的扣人心弦的艺术效果，揭示作品在叙事技巧方面的奥秘之处。 1847年，英国女作家艾米莉·勃朗特出版了一部不同寻常的小说———《呼啸山庄》。小说在首次出版后被认为是英国文学史上一部“最奇特的小说”，是一部“奥秘莫测”的怪书。英国著名小说家毛姆在推崇其为世界十大小说之一时，也曾说《呼啸山庄》的结构臃肿笨拙…有经验的小说家会找到更好的方法。［1］因为艾米莉与众不同，她没有采用简·奥斯丁的《傲慢与偏见》，她姐姐的《简爱》，盖斯凯尔夫人的《玛丽·巴顿》那种传统的平铺直叙的叙事手法。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越来越认识其艺术构思的奇巧和叙事手法的独特。我国翻译界领袖人物方平先生认为《呼啸山庄》是一部天才之作，足以和莎士比亚的伟大的戏剧前后呼应。［2］那种精巧的布局、独特的表现手法，体现了小说的魅力和价值，成为文学研究者钻研的经典文本。本文将从经典叙事学和后经典叙事学的相互补充，交互作用，分析故事层与话语层的交织产生的艺术力量，叙事者的读者和作者的读者之间的无穷魅力以及戏剧性叙述结构产生的扣人心弦的艺术效果，体现作者在叙事技巧方面的别出心裁和匠心独具。一、故事层与话语层的交织经典叙事学以对叙述文本形式意义上的研究而著称，它深入叙述文本内在的组织结构，探究其内在的形式上的构成、组合，各个部分如何发生作用，也就是说，在叙事作品中叙述故事的时候，探讨它是“如何说”的问题。这样一种探讨，本身就具有形式审美的意义。［3］根据经典叙事学，叙述者是作家设计出来的讲故事的人，与作家并不必然等同，有时候甚至有很大的距离。这就说明故事层和话语层有一定的距离，正是这种距离的若隐若现，体现了作品的艺术力量。在《呼啸山庄》中小说用第一人称“我”洛克乌来叙述。洛克乌是希克力先生的房客，由于租房，跟希克力接触。我们是跟随着洛克乌一起进入呼啸山庄的，通过他的眼睛，我们看到了一个荒蛮、冷酷的奇特世界，他和读者一样无法理解那个世界，却又对它充满了好奇。由于在呼啸山庄的不眠之夜，加上暴风雪造成的恶劣天气和艰难的行程，洛克乌病倒只得在画眉山庄休养。为了解闷，同时也为了寻找这几天神秘见闻的答案，他让女管家耐莉给他讲呼啸山庄的故事。这才推动整个故事的发展，使他既在故事层又在话语层。他的故事是讲给我们实际读者的。接下来希克力的故事在纳莉的叙述中一点点展开，耐莉的叙述成为小说的主体。艾米莉精心设计了耐莉的双重身份，她既是小说中的一个次要人物，参与在小说的事件中，又站在小说之外，担任故事的叙述者。纳莉的讲述为洛克乌解开了心中的谜团，让他的好奇心得到彻底满足。在她的叙述中，有几处与洛克乌的交流把“你”（我们）从听故事的状态中唤醒。在第七章的最后“可是，洛克乌先生，我忘了这些故事不能给你解闷...你的粥也冷了。”第九章最后“女管家偶然像壁炉上的时钟瞥了一眼，..已经一点半了..她宁可以后再讲故事”，三十二章的最后“你瞧！洛克乌先生，要赢得希克力夫人的心是很不容易的呀”。［2］在这些地方，纳莉不再继续讲故事，显然是作者操纵的结果。可见，作者让她属于呼啸山庄故事的话语层同时又属于洛克乌的故事层，也是审美关照的对象。所以说作家与叙述者之间存在着极大的差距，作为叙述者的洛克乌和纳莉是作家所讲述的人物，他们共同构成了故事。这个故事比洛克乌讲述的故事更丰厚、更复杂也更耐人寻味。艾米莉这种独特的叙事方法，在后来的美国作家林·拉德纳的短篇小说《理发》中得到更完美的体现。理发师讲述吉姆的故事是既属于话语层又属于故事层，从而使作品更真实，更具别具一格的艺术魅力。二、叙事者的读者和作者的读者之间后经典叙事学是在批评中展开自己的思考的，理论家结合具体文本对包括读者在内的语境进行分析，重要的理论资源之一是詹姆斯费伦（James Pheleam）的修辞叙事学，他说“修辞方法非常关注叙事策略和读者活动之间的关系———在故事和话语两个层面上发生的事情影响到读者的认识、信仰、思想、判断和感觉。在解释叙事策略与读者活动之间关系时，修辞批评家主要关注的是实际读者是如何识别不可靠性的迹象，推断作者的不同认识或价值”，［3］根据费伦引用拉比诺维茨的四种读者的概念，从不同层次听故事的人的角度来理解作品。第一，实际的有血有肉的读者———特性各异的你和我；第二，作者的读者———假设的理想的读者，作者就是为这种读者构思作品的，包括对这种读者的知识和信仰的假设；第三，叙事读者———叙述者为之写作的想象的读者，叙述者把一组信仰和一个知识整体投射在这种读者身上；第四，理想的叙事读者———叙事者希望为之写作的读者，这种读者认为叙述者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可靠的。［3］作这种区分时，关键是实际读者如何识别叙述者关于其读者的假设和作者关于其读者的假设之间的距离。在《呼啸山庄》中，纳莉假定洛克乌是她的一个理想叙事读者，而艾米莉则假定读者将识别出洛克乌对英国乡野生活的无知。纳莉希望他的读者会相信点什么，艾米莉期待她的读者会对纳莉的期待有所处理，这两者是有距离的。纳莉作为故事的叙述者，她的叙事读者和理想叙事读者其实没有多大区分。耐莉心底善良，值得信赖，但由于受到传统宗教和道德思想的束缚，常常无法深入了解主人公的内心感情。虽然比较清楚地了解这个奇异故事的始末，她的讲述是可靠的，但这并不一定意味着她的判断是可靠的。［4］可她还希望她的听众（读者）相信她讲的一切，并且和她的感受应和，赞同他对故事中事物的看法。比如“你瞧！洛克乌先生，要赢得希克力夫人的心是很不容易的呀”。这里，纳莉明显希望洛克乌赞同她对小卡茜的看法。并为小卡茜与哈里顿的最终结合而感觉无比快乐。作者的读者———假设的理想的读者，对我们理解作品意义关键。有血有肉的读者，是一种合成的具有多方面因素的读者，我们能够分析作者的读者，就是我们具有有血有肉的读者的时代优势、眼光、关于叙事作品本体的知识等条件。我们就是在这一条件下认识了纳莉。我们有一种优越的心态，听完了纳莉给洛克乌的故事，然后将纳莉也放在了和希克力、卡瑟琳以及其他许多人共同组成的呼啸山庄的故事，我们按照作者的设计，又一次给我们自己讲述了一遍这个故事，这一讲，我们似乎目睹了呼啸山庄和画眉山庄两个家族的盛衰，见证了希克力和卡瑟琳惊世骇俗的爱情故事，目击了希克力残忍疯狂的复仇过程，最后希克力失去了复仇的兴趣，与卡瑟琳的灵魂结合了，小卡茜与哈里顿也终成眷属。于是我们也释然了。正如桥上与楼上看风景，洛克乌在桥上欣赏纳莉在内的桥外风景，而我们在楼上将他们构成的多重风景尽收眼底，从而格外的赏心悦目。三、戏剧性叙述结构欧洲剧作家在组织他们的戏剧情节时，最善于从中间说起，公元前五世纪的索福克勒斯的《俄狄浦斯王》是这样，十九世纪的易卜生的《玩偶世家》也是这样。我国的戏剧家曹禺的成名作《雷雨》借鉴欧洲戏剧的创作经验，也是这样处理的，剧本刚开始，就已经接近尾声了：剧中的主要人物都是带着自己的历史上场的，在冥冥之中把他们的命运千丝万缕地纠结在一起的那张网，在戏剧开始就已经撒下了。因此戏剧是向两个方向进行的：顺叙和倒叙。在向未来推进的过程中（顺叙），同时展现了过去（倒叙）。临到结尾，整个故事才以它的完整面貌显现在观众面前：原来苦难的人间有这么一段辛酸的事！悬念刚结束，震撼人心的高潮就接着道来了，因此戏剧气氛始终是紧张的，扣人心弦的。《呼啸山庄》中，艾米莉就借用这种戏剧性的表现手法，颠倒时序，故事的叙事从中间开始，故事情节同时向着两个方向发展：未来（顺叙）和过去（倒叙）。艾米莉用顺叙的手法将叙述的起点定在1801年11月，洛克乌先生两次闯到呼啸山庄做客。此时希克历已经占有了两座山庄，卡瑟琳已死去多年，林顿也已去世，小卡茜和小哈里顿已经长大，画眉山庄成了空宅。他的两次造访，尤其是第二次，所得到的只是粗鲁无礼的对待。他看到的呼啸山庄似一座冰宅，古老阴郁的宅子，傲慢古怪的山庄主人，忧郁冷漠的年轻寡妇，粗鲁易怒的似仆非仆的青年，这位不速之客那个可怕、荒诞的噩梦，尤其山庄主人希刺克厉夫在听到洛克乌讲了他的梦魇后那反常的举止和痛苦的疯话般的内心独白，为读者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悬念，激发了读者的想象。接下来是纳莉一段一段以聊天的方式讲述给洛克乌先生的，是对呼啸山庄和画眉山庄两个家族的盛衰，希克力和卡瑟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