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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艾米莉·勃朗特的小说《呼啸山庄》是英国文学作品中最具艺术魅力的小说之一。但最能体现艾米莉的与众不同和作为小说家深厚功底的是那复杂，却构思巧妙、多视角独特设计的叙事结构。艾米莉的内向性格决定了小说的内向性，她不会使读者轻而易举地到达小说的中心，抓住小说的主题，而是在读者通往小说中心的道路上设置了重重障碍，迫使读者沿着螺旋形的弯道一路蹒跚而行，于是形成了独特的螺旋形叙事结构。一、引言很多评论家对《呼啸山庄》的叙事结构进行过或褒或贬的评价。20世纪中期之前的评论是以批评为主，一位评论家曾经说过：“这种结构是一种错误[1]。”毛姆把《呼啸山庄》看作是世界十部最优秀的小说之一，但他对这部小说的结构也是持否定态度的，他说： “这部小说的结构是非常笨拙的……一个有经验的小说家会找到一种更好的方法来讲述这个故事 [2]。”直到20世纪中期之后，赞扬声才从各国文学评论家口中传出。我国文学评论家方平对《呼啸山庄》的叙事结构给与了高度评价，认为“女作家放弃了那种从头说起、原原本本、平铺直叙的传统的叙事手法……别出心裁地采用了当时少见的戏剧性结构” [3]3。同时还认为这种双重的、三重的、甚至多层次的复杂叙事结构在当时的英国小说创作中是一种大胆的创新。笔者在认可方平先生评论的同时，又从作者是如何引导读者逐步靠近小说中心这一角度分析并得出这部小说独特的螺旋式叙事结构。作者之所以能设计出这样与众不同的结构是由她的性格决定的。二、艾米莉的性格艾米莉的性格又是由她的家庭背景决定的。她的父亲帕特立克·勃朗特是约克郡荒原上哈沃斯这个人烟稀少的教区的助理牧师，妻子共同抚养6 个孩子，生活虽然清苦，却很幸福。1821年，不幸降临在这个家庭，在艾米莉只有3岁的时候，母亲死于癌症。这之后他们便由姨妈和一个好心的仆人来照看抚养。孩子们通常被父亲赶上二楼阴冷的书房学习，为了不打扰心情郁闷的父亲，他们读书或交流时总是压低了声音。父亲不允许他们与村庄的孩子们交流、玩耍，他们只有彼此做伴，或一起到美丽荒凉的原野中徜徉，或专心阅读，或从自己活跃的想象力中寻找乐趣生机。1824年，4个大女儿被送到一所寄宿学校读书。由于生活条件的恶劣，以及所受到的残酷的待遇，两个大女儿不幸身亡，艾米莉和夏洛特的健康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她们回到了家乡。她们渐渐长大，为了贴补家用，艾米莉和夏洛特当起了教师。 1845年，因为姨妈的去世，三姐妹重聚家乡，却痛心地发现她们的哥哥酗酒成性、吸毒上瘾，迅速堕落。家庭的郁闷和悲剧决定了艾米莉特殊的性格。艾米莉表面看是一个害羞内向的女孩，但她的内心却充满了激烈的情感和丰富的想象。这一点从她的姐姐夏洛蒂对她的描述中可以得到证实。夏洛蒂是这样说的：“我妹妹是不善于交往的，环境造就了她孤僻的性格，除了去教堂或到小山上去散步，她很少迈出家门。虽然她对周围人们的感情是友善的，但她从来没有尝试着去与他们交往，交流。尽管如此，她对他们的行为方式、他们的语言、甚至他们的家庭背景都了如指掌；而且能够详细，生动，准确地谈论他们 [4]。”夏洛蒂在谈起艾米莉性格的另一面时，写出了一段完全可以出现在《呼啸山庄》的话：“在艾米莉身上，极刚强的魄力与极质朴的性格似乎汇合在一起了。在她那天真无邪的性情、质朴无华的爱好与坦白率真的态度之下，隐藏着一股魄力、一团烈火，那是足以激励着英雄的头脑、点燃英雄的热血的…… 她的意志不善回婉，她的脾气既宽宏大量，又热情激烈。她的性格是宁折不弯的[5]。” 三、《呼啸山庄》螺旋形叙事结构的形成与分析当这个表面性格内向的女孩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孤独，以及自己内心深处那种如火的情感的压抑时，她真正的感情强烈的本性以及她想成为作家的冲动驱使着她在小说中去摆脱自己的孤独，去释放自己的情感，去排挤自己的压抑。于是，很多读者的“为什么如此柔弱的女子能够描绘出这如同暴风雨般的情感？”的困惑就迎刃而解了。这其实就是一种如同火山喷发一样长久压抑的情感的释放。《呼啸山庄》这部小说的核心是人类那具有威胁性的而且难以驾驭的内在情感——爱与恨。但是艾米莉性格内向的一面是绝对不允许她的内心深处的情感和小说的中心被读者轻而易举地抓到。这自然就导致了小说叙事结构的内向性。通往小说中心的路是螺旋形的，在两个没有什么感知力的叙事者的指引下，读者沿着这条路蹒跚前行，努力去靠近故事真正的中心，有时还不得不依靠自己的判断。通过图表我们可以更清晰地看到作者是如何引导读者逐步走向小说中心的，从而更好地理解作者的性格与小说叙事结构之间的关系。小说的开端定于1801年，这时书中的主要事件都已发生多年，也就是说，小说刚开始就已经接近整个故事的终点了。所以，读者在篇首离小说的中心是很遥远的。读者期待能有一个优秀的向导引导着快速靠近故事的中心，然而令人失望的是，艾米莉安排的第一任向导——洛克乌先生同我们一样离故事的中心情节相距甚远。他来自伦敦，第一次来到呼啸山庄，这个地方以及这里的人们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于是读者又期待这位向导能对所看到的人或物有一个准确深刻的判断，但后来的事实证明，他对人或物的认识是肤浅的，他的引导是毫无感召力的。例如：他注意到了“宅子尽头那几株萎靡不振、倾斜得厉害的枞数”和“那一排瘦削的都向一边倒的荆棘”，但却根据自己的猜测把它们描述为“伸出手来乞求阳光的布施” [3]4，同时认为它们是猛烈的北风的作品，他没有从这些树中体会到任何的象征意义；刻在大门上的年份“1500”和“哈里顿·欧肖”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所以他没有从那位 “板着脸的业主”那里得到关于这所房子更多的信息，读者就更无从得知了；他把希斯克历夫肤浅地看作是另一位“厌世者”，来和他“平分这一片凄凉景色”，他对希斯克历夫的最初判断后来被证明是天真幼稚的。在小说的前三章，我们除了对呼啸山庄现在的家庭成员有了初步的了解外，另外通过刻在窗台上的3个名字——凯瑟琳·欧肖，凯瑟琳·希斯克历夫，凯瑟琳·林顿——我们可以感受到这个故事中人物关系的复杂性；希斯克历夫深夜对凯瑟琳的呼唤，使我们看到了他冷漠外表下所潜藏的无限柔情和伟大爱情，同时在我们头脑中形成一个大大的问号“他到底是怎样的人？”虽然跟随着这样的向导一路绕着圈子，跌跌撞撞缓慢前行，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我们去解开这个问号，去触摸小说的中心。从第四章开始，纳莉，一个故事的亲身经历者，接替了洛克乌的叙事任务。跟随着纳莉精确的讲述和那不能与之并驾齐驱的肤浅而略带愚笨的评价，我们开始慢慢绕着弯子靠近小说的第一个中心，接触到了凯瑟琳与希斯克厉夫的最后相会所表达出来的炙热情感以及他们爱情悲剧的真相。他们那种原始、野蛮、相互撕扯、相互折磨的爱情表达方式震惊了读者，同时黯淡了别的所有情感以及希斯克厉夫疯狂的复仇之心。这种梦幻中的超人间的爱情是令人震惊、令人羡慕的，但艾米莉深知这种爱情是不现实的，所以她以失败和悲剧的形式结束了这种爱情。虽然艾米莉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爱情，但她对存在于现实生活中的最纯洁、最幸福的爱情还是充满向往的。她把这种爱情方式的表达交给了多情、美丽的卡茜和淳厚的哈里顿。于是也就出现了小说的第二个中心。然而，要想迅速达到这个中心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从叙事结构上，艾米莉的去世既是第一个螺旋形的终点又是第二个螺旋形的起点，因为她离世的前两小时生下了小卡茜，第二代人的一个新成员，一个带着使命去梳理还原被第一代人搞得混乱不堪的家庭秩序的天使。但这个起点与小说的第二个中心相距甚远，不仅如此，在这个道路上，艾米莉还设置了重重障碍。这些障碍能够帮助希斯克厉夫一步步实现他的复仇计划，却阻碍了读者的顺利前行。例如：亨得利的堕落与死亡是艾米莉精心设计的，这使得他的儿子哈里顿完全成了希斯克厉夫手中的玩偶。当时被强烈的复仇欲望驱使的希斯克厉夫得意地说，“好一个孩子，现在你是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