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波特一向不喜欢的弗萝尔在
镜子前的景象都让他觉得如此美好, 这更加坚定
了他对于镜子的钟爱和依赖。镜子填满了金波特
的世界: “一座小型深蓝色玻璃外表的摩天大楼在
昂哈瓦稳健地拔地而起” (纳博科夫1999: 70) ,
“玻璃导向晶莹, 晶莹导向冰冻” (纳博科夫1999:
75) , “玻璃镜面, 一种深蓝色名贵玻璃, 制作于
博凯, 一个中世纪赞巴拉山峦中的地区”(纳博科
夫1999: 341)。
金波特更是借助于镜子, 把自己与周遭的人和
物反射在一个镜中的世界。法官的四个女儿分别叫
艾尔菲娅(Alphina )、贝蒂(Betty)、坎蒂达
(Candid) 和蒂(Dee) , 四个姑娘的名字的起首是
按ABCD字母的顺序排列的。金波特在想象的国度
中以同样的字母表顺序取名, 国王查尔斯的父亲叫
阿尔方(Alfin) , 母亲布兰达(Blenda) , 自己叫
查尔斯(Charles) , 自己的妻子叫迪莎(Disa)。在
华兹史密斯学院中, 金波特一直与Professor H. 和
Professor C. 不和, 因此, 这两个教授在金波特营
造的世界中变成了两个自以为是、毫无作为的寻宝
专家聂加林(Niagarin ) 和安德隆尼考夫
(Andronnikov) , “两位苏维埃‘专家’, 至今还在
搜寻埋藏的珍宝呐” (纳博科夫1999: 336)。
拉康认为无意识是象语言一样有结构、有规
律的, 是通过隐喻和转喻来表现其内容的。“无
意识则是语言的一种特殊作用, 是语言对欲望加
以组织的结果。” (朱立元1997: 2) 金波特的欲
望通过他自己的语言充分得到表现, 一个现实生
活中渺小的人物, 一个确定不了自己身份的人
物, 只有通过语言滑动的能指体现出来, 而能指
对应的所指早就在链条的滑动过程中被驱逐出去
了。赞巴拉、水晶、镜子这一系列的能指意象早
已脱离了本身的所指含义, 金波特的无意识借助
于这些能指表现出来。
金波特的流亡背景、自我中心主义、同性恋
性取向等都使他与当时的现实环境和周围的人群
格格不入, 所以他便按照自己的意志营造了一个
王国———赞巴拉。金波特一直活在自己营造的海
市蜃楼之中, 始终也未能挣脱“自我”的枷锁和
束缚。金波特所有奇怪行为体现出的无意识是建
立迷失的“自我”, 成为世界的中心。金波特寻
求“自我”的无意识产生于“缺失”, 即在周围
社会中身份的丧失。作为一名俄国的流亡者, 他
不仅失去了祖国, 失去了亲人, 失去了根, 更可
怕的是在美国这个新的环境中, 他得不到认同,
生活在社会的边缘。于是绝望的金波特试图编织
一个只能欺骗和麻痹自己的谎言, 创造一个水晶
般华丽晶莹的虚幻世界, 而且深陷其中, 无法自
拔, 直到疯狂也未能建构“完整”的自我。
纳博科夫“否定现实的客观性, 认为真实现
代世界只有艺术家创造的世界, 只有在艺术的世界
里他才会感到安全、自由” (沈立岩2005: 96) ,
纳博科夫笔下的人物金波特虽然与周遭的社会格格
不入, 但是确实是一个疯疯癫癫的艺术家。因此,
金波特把自己的冥想幻化成莫须有的艺术世界,
也深深地领会到只有在艺术的世界里他才会感到
安全和自由。到小说的最后部分, 金波特还是不
能从自己海市蜃楼般的世界中抽身出来。“我
(金波特) 会继续存在。我可能会设想别的伪装,
别的形式, 可我决计设想方法接茬活下去。我也
许会在另一个校园里, 变成一个上了年纪、快乐而
健康、异性恋的俄国佬, 一名流亡作家, 没有名
望, 没有未来, 没有听众, 任什么也没有, 而只有
他的艺术。” (纳博科夫1999: 326)
四、结束语
纳博科夫常冷嘲热讽布莱希特、福克纳、加
缪、劳伦斯等文学大家, 他曾当着学生的面把
《堂·吉诃德》撕得粉碎, 他对形形色色的“高
雅迷”嗤之以鼻。而他所崇尚的是什么呢? 这是
一个评论家们探讨了大半个世纪的问题。本文选
取《微暗的火》小说中的一个人物亮点, 分析了
人物的无意识, 从一个侧面得出了上述问题的一
个答案。纳博科夫作为后现代主义文学的先驱和
代表人物, 身处美国20世纪60年代的时代背景,
也无意识地接受和认可了现代人身份异化这一主
题。就艺术价值中的“纯粹美”和“依存美”
(周忠厚2002: 229) 而言, 本文关注和解读的是
作品的“外在价值” ( “依存美”) 。当然, 纳博
科夫这样一位与众不同的文学大师突显这一主题
的方式也别具一格。
纳博科夫在自己的美学见解中, 一向排斥心
理分析批评理论, 他不止一次对弗洛依德及其理
论嗤之以鼻。所以, 中、西方的研究都不曾涉及
到应用心理分析理论阐释纳博科夫的作品。然而
本文却证实了通过拉康的结构主义精神分析批评
解读《微暗的火》这部小说是极具学术价值的,
也具备可行性。通过对《微暗的火》的结构主义
精神分析阐释, 打破了纳博科夫以及其研究者对精
神分析理论的偏见, 有利于进一步把精神分析理论
运用到分析纳博科夫的其他作品, 达到更加全面地
解读纳博科夫的作品及其美学观点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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