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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美国自然主义文学的最重要代表是德莱塞,这不仅因为德莱塞的小说是美国自然主义作品中成就最高者,也因为德莱塞从创作之初到最后逝世,他的绝大部分小说基本上都在运用自然主义的方法。美国自然主义文学的最重要代表是德莱塞,这不仅因为德莱塞的小说是美国自然主义作品中成就最高者,也因为德莱塞从创作之初到最后逝世,他的绝大部分小说基本上都在运用自然主义的方法。美国学者斯皮勒说“:由于有了德莱塞,自然主义在美国才变成了与风靡中部欧洲各国文学的那场运动合一的运动。”[1](P167)而英国学者马尔科姆·布拉伯雷在其所著的《现代美国长篇小说》一书中说“:事实上,正是在《嘉莉妹妹》问世和《美国悲剧》出现之间这段时间里,自然主义变成了美国小说的一种稳定的创作方法。”[2](P26)这些重要的议论对于认识美国的自然主义文学和诗学具有指导性的作用。从众多欧美学者的研究结果中可以看到一个重要的结论:德莱塞是美国自然主义文学的最重要代表。应该承认,德莱塞本人曾声称他并没有看过左拉的一行字,也就是说,他对法国自然主义似乎是知之不多。但是,文学史评判一个作家是否属于某个流派或者具有某种风格往往并不以作家本人的说法为准。例如福楼拜和龚古尔兄弟都曾表示对现实主义或自然主义的提法很反感,但人们从来没有停止将他们归入现实主义或自然主义作家之列。 1900年,德莱塞写出长篇小说《嘉莉妹妹》交给出版社审阅。当时出版社的审稿人是被称为“美国自然主义之父”的弗兰克·诺里斯,诺里斯对《嘉莉妹妹》大为欣赏,因此大力推荐。可是出版商方面认为小说的某些描写有伤风化,在勉强出版后并不大力推销,结果德莱塞只得到70美元稿酬,小说也只售出1000册,在此打击之下德莱塞差点自杀。1901年德莱塞着手写作《珍妮姑娘》,于1911年出版,出版后获得较大成功,这就鼓励德莱塞坚持进行小说创作。此后德莱塞发表了《欲望三部曲》《(金融家》(1912)《、巨人》(1914)《、斯多葛》(1947))、《天才》(1915)、《美国悲剧》(1925)、《堡垒》 (1946)等长篇小说和四部短篇小说集,成为美国小说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德莱塞的第一部小说《嘉莉妹妹》就已经体现了自然主义的特色,而他影响最大的长篇小说《美国悲剧》则是最具自然主义特色的一部作品,甚至也可以说是美国文学中最具自然主义特色的小说。以德莱塞的《美国悲剧》与法国左拉的自然主义小说相比较,我们可以发现有如下异同: 第一,自然主义宗师左拉的许多作品,其基本故事框架来自于真实故事或是经过调查得来的材料,虚构的成分很少。这就是研究者所说的“大量而仔细研究的方式”。《小酒店》《、娜娜》和《萌芽》这些大受读者喜爱的作品都是在经过了许多认真细致的调查研究之后写出的小说,在某些方面来说有些像我们今天的纪实小说。这正是自然主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色。例如左拉为了完成《萌芽》,亲自到昂赞煤矿去参加工人罢工,给罢工领袖当秘书,参加工人党的会议,还亲自下到矿井去体验工人的劳动生活。在这一过程中他做了大量的笔记,这些笔记就成了他创作小说的基本材料。为了创作《娜娜》,他又亲自到平常自己从不光顾的妓院去进行调查,也做了大量笔记,并在此基础上写出了小说。德莱塞在这种创作的基本方法上与左拉非常相拟。德莱塞做过编辑和记者,有一套搜集、整理和消化材料的方法。他的小说往往是根据自己体验的生活或是经过详细调查取得材料之后写出来的,这种方式与左拉的写作方式不谋而合。这方面最有代表性的作品是《美国悲剧》。根据《西奥多 ·德莱塞的长篇小说》一书作者皮策的研究《,美国悲剧》的材料来自于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发生的三起案子。一起是发生于1893年的卡莱尔·哈里斯的杀人案,一起是发生在 1906年的切斯特·吉莱特的杀人案,另一起是发生于1911年的克拉伦斯·瑞奇生的杀人案。借用材料最多的是吉莱特案。此外,发生于1899年的莫里奈案的某些情节也成了他这部小说材料的来源。吉莱特的经历与《美国悲剧》中克莱德·格里菲斯的经历大致相似:他也出生于一个传教士的家庭,父母对他的培养不太负责。后来他曾经在一个学院学习两年,经费来自于一个伯父的帮助。后来他到在科特兰开衬衫工厂的伯父那里打工,认识了女工格蕾斯·布朗,与之发生了关系,致使其怀孕。为了隐瞒这一事实,吉莱特将格蕾斯骗到附近的湖上划船,借机将她淹死。当然,德莱塞在写作这部作品时对某些材料做了加工。例如,吉莱特在淹死格蕾斯时并没有另外的情人,而克莱德之所以要杀死洛蓓塔,最基本的原因是他与洛蓓塔暗中同居之后富家小姐桑德拉对他发生了好感,进而两人有了恋人的关系,这就使贫穷的克莱德看到了通过桑德拉进入上流社会的捷径,因此他才打算将实现梦想的障碍除掉。但最后懦弱的克莱德没有胆量杀人,洛蓓塔实际上是自己淹死的,克莱德只是见死不救。检察官出于政治上的原因最终认定克莱德杀人,致使克莱德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如果按实际罪行判刑,克莱德显然不应该被处死。《美国悲剧》的这个结局从逻辑上讲完全符合当时美国社会的普遍氛围:那是一种以富足为人生和社会理想的文化语境,而政客们在为达到政治目的不择手段。德莱塞这样写显然加强了作品社会批判的效果。尽管有整体上的真实性,一部写实的小说如果没有细节上的真实感也会让读者感觉不真实,而德莱塞在这方面可以说是非常出色的艺术家。给人印象非常深刻的是作者对克莱德追求洛蓓塔和追求桑德拉时所表现的迥然不同的态度和方式的描写。克莱德刚认识洛蓓塔的时候对她的美貌很为爱慕,但那时他还不敢轻举妄动。洛蓓塔出身农家,地位低下,而克莱德是老板的侄子,又是工头,所以洛蓓塔对他表现出一种过分的仰慕,这就助长了克莱德的自大和欲望,于是克莱德在与她交往一段时间以后就要求与她同居。本来洛蓓塔是在农民的淳朴道德观念中培养长大的女子,对非婚同居很为反感,但是克莱德却以对她的冷淡来施加压力,孤苦无告而又单纯的洛蓓塔只好让步。相反,桑德拉出身富家又年轻漂亮,只是将克莱德看成一个玩伴,对他没有多少真实的情感。而克莱德则希望通过桑德拉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因此对桑德拉是仰慕而顺从,主客关系完全不一样了。克莱德在与洛蓓塔交往时充满主动和优越感,而与桑德拉交往时却自卑和顺从,这是完全符合克莱德这一人物的性格发展逻辑的。这正是德莱塞忠实于现实的目标与其艺术虚构的巧妙结合而实现的真实感。对摹仿美学的认同和追求正是自然主义思潮一个最重要的审美价值观念,也是自然主义诗学最为基本的原则之一,而左拉的小说始终在竭力实践摹仿的原则。因此,说《美国悲剧》所体现的诗学准则属于自然主义,是完全有依据的。第二,法国自然主义强调文学创作的客观性,体现在小说创作上则是使用一种客观性很强的叙述话语,这就是说小说作品所使用的话语总体上不能让人推断出作者的倾向态度及其意识形态。而《美国悲剧》的叙述整体上用了一种冷静而客观的叙述话语,我们从这样的话语中很难推断作者对格里菲斯的悲剧性一生是什么态度。但是,德莱塞并不完全与左拉相同,最大的不同在于德莱塞不完全排除叙述人在作品中的议论,而这是左拉竭力避免的。然而,德莱塞的评论是以一种客观分析的面目出现的,并没有使用褒贬色彩浓的词语,因此叙述人的态度仍然模糊,而叙述人也没有以“我” 的身份直接出现。再者《,美国悲剧》中的分析带有科学的色彩,增强了客观的感觉。其实在左拉的作品中也有比较超然的概括和分析,只是非常少,整体上不会破坏文本的客观性效果。在《美国悲剧》中,这样的话语相对较多,但是由于它们都给读者一种冷静超然的感觉,也没有达到破坏小说话语总的客观性效果的程度。左拉的客观化小说话语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技术处理,那就是大量使用“自由间接话语”,以此模糊叙述人话语与人物话语的界限,增强客观化的效果。《美国悲剧》也使用了自由间接话语,只是在《美国悲剧》中自由间接话语的使用不像在左拉的小说中那样充斥于整个文本,而是在某些部分集中地使用。但自由间接话语在《美国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