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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19世纪英国女作家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啸山庄》由当初的遭贬抑到现在的倍受推崇,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她精神与个性中激情与宁静的特质逐渐被理解和认同的过程。在《呼啸山庄》接受评价的过程中,激情与宁静的生成、抗衡,最终使艾米莉的个性因素成为世人认同的作品的灵魂。研究激情与宁静的个性生成、抗衡过程是我们正确认知《呼啸山庄》的文学价值、寻找创作的原动力的重要视点。《呼啸山庄》自1847年问世后,被激怒的英国公众认为,一个青年妇女,尤其是作为一个教士的女儿,不应写出《呼啸山庄》里的狂暴任性的人物:迥异于常态的强烈的爱与恨,复仇与死亡。他们决定,如有可能,就要惩罚这个违抗者。而艾米莉的众多捍卫者,不仅包括对勃朗特姐妹顶礼膜拜的英国诗人史文朋,还有维多利亚后期勃朗特学家中最杰出的学者柯莱门特·肖特和玛丽·沃德,现代勃朗特评论者戴维·塞西尔,多亏他们倾注心血,得以使艾米莉在英国文学史上占据“伟大作家”的位置,获得“悲剧天才”的赞誉。这期间的激烈争执与认同的历程,正是公众对艾米莉以个性为形式的激情与宁静的生成、抗衡的认知过程。一《、呼啸山庄》与艾米莉的个性夏洛蒂在《呼啸山庄》再版序里一再哀叹她死去妹妹不被看重的,虽嫌粗糙却头角峥嵘的才华。而现在,艾米莉唯一的一部小说获得的详尽阐释,比夏洛蒂所有的小说加在一起所获得的还要多。缘何呼啸山庄有这样历久弥新的魅力?或许用雅克·布隆代尔的评价可以回答类似这样的疑问“:艾米莉·勃朗特能够超脱,能够从伦理观念和社会习俗的束缚下获得解放。这样,就像一捆树枝分枝发芽似的,发展成多种生活。如果考虑到故事的主要对立面,每一种生活都反映了对社会和道德的彻底解放。为了更紧地扣住生活,发现真实的艺术创造, 这里存在一种与现实势力决裂的意志。这是醒觉和潜力起了作用,无可否认,这种解放对任何艺术家都是必要的。”[1](P406)生活在荒凉的原野上的古老的牧师住宅里的艾米莉,在那个排斥、拒绝女性创作的时代里,毅然以精神世界的非凡力量崛起。这使她得以解放的力量是想象的力量,是激情与宁静交汇的力量。对于艾米莉而言,听从精神世界的召唤,喷涌出情感的热流,是她解放自己的最佳选择。后现代思想家巴塔耶认为,在浪漫主义的所有作品中“杰作《呼啸山庄》,表达得更有人情味。“”最富有人情味的文学则是激情的圣地。同时,激情也避不开诅咒,在人类生活中,唯独被诅咒的部分,能够获得最丰富的意义。诅咒是最实际的走向祝福的途径。”[2(]P11-15)经过漫长岁月的淘洗,艾米莉的文学成就与贡献不断地得到更多的肯定与颂扬。在阅读中,诸多文献描述的艾米莉形象得以逼真浮现,这是一位“严肃的烈火般的女诗人,一位如此美妙而可怕地集悲剧天才和斯多葛式的苦行英雄于一身的人物,一个喜好以辛辣严峻的笑话来挖苦人的人。”[3(]P204)艾米莉的个性中惊人地融合了表现在悲剧创作上激情的一面和表现在日常生活中的 “苦行英雄”的宁静的另一面。这种集于一身的矛盾统一性,不仅支配控制了艾米莉对自身生命所持有的态度,还进而导致了希思克里夫和凯瑟琳的情感取向和复仇与死亡。通观国内所能见到的对《呼啸山庄》和艾米莉的评论,似乎可以断言,即使艾米莉生前未得到半点爱情的欢乐和幸福,这并未阻碍她把凝聚半生的情感宝藏在小说中尽情地展露。正是这种看似对立,实则升华和理想化了的情感,使世人大多怒目相向,而这正是艾米莉个性的核心和呼啸山庄的魅力所在。二、激情与宁静的生成艾米莉的性格———如夏洛蒂所言,天生是不大合群的。环境养成了她离群索居的倾向。除了上教堂或上山散步外,她很少迈出家门。她几乎是在与世隔绝中度过一生的。在少有浪漫气氛的荒原上,艾米莉把全部感情倾注到了自然界身上。她的个性包含了凯尔特人的性格因子,这与她温和而柔顺的妹妹安妮形成鲜明对照:公正无私,忧郁伤感,桀骜不驯,倔强刚愎,热情洋溢,只有心醉神迷于凯尔特人,才能敏锐感受到的天籁之音,迷离之色。这种凯尔特人式的高傲、羞涩、坚忍,使艾米莉的精神世界始终涌动着饱满的激情与宁静的力量。恰如夏洛蒂评价她的那样“象男人一样刚强,像小孩一样单纯” “在她那天真无邪的情形、质朴无华的爱好与坦白率真的态度之下,隐藏着一股魄力、一团烈火———那是足以激励着英雄的头脑、点燃起英雄的热血的。”接下来夏洛蒂又写道“:她的脾气既宽宏大量,又热情激烈,她的性格是宁折不弯的。”[4](P22) 这两种精神力量与艾米莉接受的信仰传统是一致的。抑或说信仰是艾米莉个性中的激情与宁静之源。她追寻的是一种严格的斯多葛式的日常生活传统。斯多葛学派的精神修炼是很严谨和系统化的,以至于他们把它称为一种“严格的艰苦训练”或“苦行”。该学派晚期的代表人物塞内加认为“:斯多葛学派的人全都相信这一点,要尊重自然。明智就意味着不违背自然,按照自然的规范进行自我修养。幸福的生活就是符合自己的本性生活,但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精神健全,而且要保持经常健全。他必须坚强刚毅,有良好的修养,坚忍不拔…… 这样就会得到一种持久的心灵安宁、一种自由,不为任何刺激和恐惧所动。要知道,肉体上的快乐是不足道的、短暂的,而且是有害的。不要这些东西,就会得到一种有力的愉快的提高, 不可动摇,始终如一,安宁和睦,伟大和宽容相结合。”[5(]P448)当艾米莉生命濒临死灭之际,精神显得格外刚强,然而可怕之处还在于“,尽管她对别人满怀柔肠,她对自己却毫无怜悯——— 她的精神对于自己的肉体毫不留情,强迫她那颤抖的手,无力的四肢,失神的眼睛仍象健康时那样工作。”[6(]P21)她有“雏鹰对生活的纯洁的、满腔热情和毫不踌躇的共鸣。也许它往往和野性和残忍的东西联系在一起,但那是因为野性和残忍是它天生本性的一部分。象鹰一样,它在暴风雨的冲击下感到自如, 它带着本能的喜悦投身到追求的狂喜中去。”[7](P295) 三、激情与宁静的抗衡《呼啸山庄》很好地体现了艾米莉的个性特点,这一特点象小说里为抵御自然风暴而砌着的“凸出的大石块”一样在我们的面前凸现。艾米莉的激情———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无节制、率性而为, 这是一种具有最高的力量的、悲剧性的力量,这是悲剧天才用她沉郁而强烈的气质创造出来的力量。这种力量给予小说的人物以强大的生命力。这些被创造出来的人物有着和他们的创造者一样激烈、坦率、超越世俗的独立性。凯瑟琳以全身心的所有力量爱着吉普赛人的弃儿希思克里夫,他们一同在荒野上奔跑,野性十足地站在坟墓中比胆量,连接他们生命本质的纽带就是强烈的情感———激情。凯瑟琳告诉内莉,她爱希思克里夫“;并不是因为他英俊,而是因为他比我自己更像我自己。不管我们的灵魂是什么做的,他的和我的完全一样;而林顿的和我们就完全不同了,就像月光跟闪电,冰霜跟火焰……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大的悲苦就是希思克里夫的悲苦……我活着的最大目的就是他。即使别的一切都消亡了,只要他留下来,我就能继续活下去;而要使别的一切都留下来,只有他给毁灭了,那整个世界就成了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我就不再是它的一部分了……我就是希思克里夫!”[8](P55-56)殊不知凯瑟琳说出这番肺腑之言时,正是她在轻率和虚荣中背叛爱人希思克里夫之际。爱之深,痛之切,希思克里夫被激发出了强烈的破坏欲,当着凯瑟琳的面,恶魔似的和林顿大吵。凯瑟琳绝食三天,疯狂中用牙齿撕咬枕头,希思克里夫则把头往凯瑟琳花园的树上撞,把血迹留在树皮上,像一头被刀和矛刺得快死的野兽一样吼叫,激烈的情感达到顶点。也正是这个人,在凯瑟琳死后进行的一系列复仇将要达到高潮,一切如他所愿时,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当希思克里夫看到凯瑟琳的鬼魂时,他忘了复仇计划,忘了人最基本的生存需要———吃饭和睡觉,最后绝食而亡。残酷的激情过后是优美的平静,小凯瑟琳和哈里顿迎来了幸福安宁。艾米莉用她的非凡能力使激情与宁静融合到了一起,就像她自身性格呈现出的多样性一样。伍尔夫对艾米莉的评价更令人信服“:推动她进行创作的动力不是她自己的苦难或她自己身受的创伤,她展望世界,看到这个世界分崩离析,杂乱无章,感到她内里有一股力量,要在一本书里把它统一起来。这种雄心壮志,通观全书都可以感到……一种部分受到挫折却仍信心十足的努力,要通过她的人物的口说出她要说出的话,那不仅仅是“我爱”或“我恨”,而是“我们,全人类”和“你们,永恒的势力……”[9(]P295)这种雄心壮志可以理解为来自艾米莉心灵世界的不可遏止的激情与宁静。艾米莉是纯粹的思想和激情。 “在晴朗宜人的天空下,我(小说的叙述者洛克伍德)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