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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英语和汉语都大量使用称谓语,但汉语中所使用的自谦词语的数要大大高于英语,并造成跨文化交际中的不可避免的欠额翻译现象,从而反映出两种语言系统的称谓语的礼貌使用上存在显著差异。本文就此作了分析。称谓语是人们交际中常用的一种词语,体现了说话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和社会地位。英汉两种语言中都大量使用称谓语,但汉语却倾向频繁使用自谦词。本文试图从自谦词翻译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欠额现象来分析两种语言的称谓语的礼貌性使用的差异。 1.汉语自谦词的欠额翻译英语和汉语一样有尊称,但鲜有谦称。汉语则不然,不但有谦称, 而且相当繁杂。汉语里用敬称直接表示敬意,又用谦称间接表示恭敬, 抬高对方,贬低自己,让对方产生优越感,消除压力。古今常用的谦称有“愚、鄙人、卑人、不肖、不才、奴、奴家、在下、本人、晚生、后生、小生、下官、卑职”等等。而西方人则崇尚和提倡自信,一方面要对别人有礼貌,另一方面要求自己不卑不亢,充满自信。所以,英语中很少有谦称。正因为如此,在跨文化交际中,汉语自谦词的翻译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欠额现象。例1:旺儿又打着千儿回道:“奴才天天在二门上听差事,如何能知道二爷在外头的事呢?”(《红楼梦》第六十七回) 译文(1)”I’m on duty all day long at the inner gate”,stammered Lai Wang.“How could I know about the Second Master’s business?”(杨宪益、戴乃迭译) 译文(2)Little Wang bent one knee,“the slave performs his service at the second gateway day after day.How can he know what the master does outside?”(Florence and Isabel McHugh译) 例2:小生姓张名珙字君瑞,本贯西洛人也。(王实甫:〈〈西厢记〉〉) My surname is Chang,my personal name is Kung,and the name which I received when I canme of age is Chun Jui.My native city is His Lo.(Henry H.Hart译:The West Chamber) [1] 我们来分析一下例1中对“奴才”的两种翻译。原文中的社交指示语“奴才”除用作自称外,还表明了说话者与受话者的身份、地位的差别和交际双方的关系。而这些在译文1)中丧失殆尽。而在译文2)也存在问题,英文中的“slave”并不是社交指示语,势必造成读者误解;而且 “slave”与“奴才”语义并不完全对应。例2中的社交指示语“小生”除作自称外,其文化内涵表示谦虚, 其目的在于通过自贬而表达对受话者的尊敬;而英文中的“I”则无任何文化内涵,也起不到原有的目的,出现了信息流失(loss of information),造成欠额翻译(under-translation)。这类中国特有的“贬己尊人”的自谦词,由于不可逾越的文化差异,在跨文化交际中就出现了不可避免的欠额翻译现象。作为译者应以实现语用对应为主要目的,把此类谦词的语用意义翻译出来即可。常见的汉语自谦词总结见下表: I(me)我,本人,在下,晚生,朕,孤,寡人,老身,老奴,老僧,老纳,鄙人,愚兄,小生,徒儿,小弟,学生,老汉,后生,下官等 My舍弟,舍妹,贱内,小儿;寒(舍),敝(厂、店),拙(笔、作)等 2.西方的礼貌英国著名语言学家Leech列出了以下六条礼貌原则: (1)得体原则(Tact maxim):尽量减少他人付出的代价;尽量增大对他人的益处。 (2)慷慨准则(Generosity maxim):尽量减少对自己的益处;尽量增大自己付出的代价。 (3)赞扬准则(Approbation maxim):尽量缩小对他人的批评;尽量增强对他人的赞扬。 (4)谦虚准则(Modesty maxim):尽量缩小对自己的标榜;尽量夸大对自己的批评。 (5)赞同准则(Agreement maxim):尽量缩小与他人的分歧;尽量夸大与他人的共识。 (6)同情准则(Sympathy maxim):尽量减少对他人的厌恶,尽量扩大对他人的同情。 3.中国的礼貌中国自古以来就是“礼仪之邦”。 “礼”即“礼仪”、“礼貌”。“礼”在中国历来是制约人们社会行为的最重要的规范。结合中国特有的历史文化传统,我国学者顾曰国指出,汉语文化遵循以下五条礼貌原则: (1)“自卑而尊人”与贬己尊人原则; (2)“上下有义,贵贱有分,长幼有等”与称呼准则; (3)“彬彬有礼”与文雅准则; (4)“脸”,“面子”与求同准则; (5)“有德者必有言”与德,言,行准则。自谦词的大量使用与“自卑而尊人”与贬己尊人准则有密不可分的联系。《礼记》开篇语中的论述“夫礼者,自卑而尊人”成为中国式礼貌的最大特点,即对于与自己有关的事物要“贬”,要“谦”;对于与听者有关的事物要“尊”,要“抬”。到了现代,“卑”的成分被“自贬”和“自谦” 所取代。贬己尊人的准则可以说是最富有中国文化特色的。如称自己为“鄙人”、“在下”,称对方为“阁下”等,又或称自己的住所为“寒舍”、 “舍下”,而称对方住所为“贵府”或“府上”。 4.英汉礼貌称谓系统差异 Leech认为,在不同文化中,礼貌原则中的各项准则,其重要性是不尽相同的。他指出:“东方有些文化社团(如中国和日本)比西方国家有更重视谦虚准则的倾向;操英语的文化社团(尤其是英国)更重视策略准则和反语准则;地中海国家更重视慷慨准则,而不大重视谦虚准则”(1983:150)。经过对比研究之后,他得出结论,礼貌原则是具有普遍性质的,但礼貌原则下的各准则,其重要性因文化、社会、或语言环境的不同而有所不同。[2] 通过对比,我们能够发现,中西方礼貌原则有其相似之处。如 Leech的得体准则和慷慨准则与德言行准则类似,都是要以自我为代价尽量减少他人付出,增大他人利益。又如赞同准则与求同准则相类似,都是要减少分歧,增大共识。但由于社会、历史、地理等一系列文化因素的影响,两个语言系统判断礼貌的标准具有差异性。中西方两种文化有着不同的礼貌评判标准和实现方略。汉文化重视谦逊准则,而西方文化则突出得体准则。谦逊准则要求人们尽量减少对自己的表扬,尽量贬低自己。汉文化中的“礼貌”植根于儒家“礼” 的传统,强调“贬己尊人”和“中庸”,提倡谦虚;而西方文化深受西方自由平等思想传统的影响,强调个体和个人价值,提倡个人的自信和实事求是的态度。中国传统文化强调等级,重视尊人贬己,导致了人们特别注意各种称谓语的使用,以恪守森严的等级制度。而英语中,尊重原则并不如同情和赞同准则重要。此外,西方的等级观念也不如东方深刻,更没有到在言语中必须有所反映的地步。具体的说,英汉称谓语的礼貌性使用的主要差异体现在以下方面: 4.1贬己尊人准则中国的贬己尊人准则与西方的谦虚准则有相似之处,即要抬高他人形象,然而中西的不同之处在于,中国式的礼貌是以贬低自己为代价的,而西方式的礼貌则是把自己放在平等的位置上。例如,汉语种谦称自己的说法有“在下、小可、不才、鄙人、老朽”等等,而在英语中这些一概译为“I”;又如“家父、犬子、寒舍、内助”这些明显带有自谦意味的词在英语中也只能译为“my father,my son,my home,my wife”等没有自谦含义的词,而汉语中表达尊敬的词如“令尊、令郎、府上、夫人”等在英语也不过要译成“your father,your son, your home,your wife”此类没有感情色彩的对应语。这种区别是有其历史文化原因的,现代中国社会交往中的贬己尊人是受古代几千年的差序格局所影响,而西方则主张平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基于平行的结构,文化背景的不同是导致礼貌原则差异的主要原因。 4.2称呼准则某种称呼方式在汉语文化中被认为是热情得体, 但在英语文化里却是唐突无礼;反之,在英语文化中亲切自然的称呼方式在汉语文化中则显得鲁莽生硬。中国人“上下有义,长幼有序”的等级观念在称呼上的体现极为明显。例如在中国如果学生直呼老师的姓名,则会被视为不讲礼貌,不尊重老师。而在西方人看来,这恰恰是平等友好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