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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作为2007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多丽丝·莱辛的著作《金色笔记》讲述了女主人公安娜所经历的信仰、写作、感情生活等现实危机,展现了20世纪中期广阔的社会生活画卷。许多文学批评家认为该小说是一部女权主义的必读书,本文从生命和异化两个方面来重新解读莱辛的这部小说的主题从而揭示出《金色笔记》所反映的深刻庞杂的主题远远超越了女性经验的表述,而是莱辛对整个人类所面临的困惑及问题的思考。由于“她以史诗般的女性经历,以怀疑、热情与想象的力量来审视一个分裂的文明。”(诺贝尔奖委员会颁奖词),英国女性作家多丽丝·莱辛(Doris Lessing, 1919-) 凭借《金色笔记》(The Golden Notebook)一书获得了2007 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作为一位不知疲倦的作家,莱辛的小说反映了社会的方方面面,深入反映了上个世纪以来人类在思想,情感以及文化上的转变。著名批评家哈罗德· 布鲁姆曾这样评价莱辛:“莱辛是我们时代的一个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作家,即使她不具有这个时代的风格,也具有一种时代精神。” [1]莱辛的代表作《金色笔记》(The Golden Notebook)于1962年面世,是第一部“跨国度的百科全书”,小说内容涉及了20世纪中期整个世界的面貌和人类在思想,情感以及文化上的转变。同时《金色笔记》也是书中女主人公安娜混乱的个人经历和迷乱的精神历程的写照。题材与内容上的选择体现了莱辛广阔的视野和开阔性, 同时也彰显了莱辛作品中强烈的人道主义关怀与社会责任感。在她看来,作家必须有一种人道主义精神,必须深深意识到作为个人所担负,所具有的影响他人和大众的责任与影响力。R·P·马赫特(R·P·Mahto)《〈金色笔记〉:人道主义研究》( the Golden Notebook: A Study inHumanism) 中指出作家的人道主义情怀不是仅仅局限在反映种族主义上,而是一个更普遍、宏观、广博的范畴。莱辛把她这种对人类命运的忧惧,对未来的疑虑以及对当代人的困惑恐惧与疯狂,都投射到文本中,使莱辛的《金色笔记》中充满了她对整个人类问题的深刻反思。一、对人类生命循环的探索对生命现象的研究在西方哲学界由来已久,从最早的古希腊米利者学派的“泰勒斯的水”、 “万物都充满着神灵”对生命的意指、到毕达哥拉斯派的“灵魂转世”等等。但是作为一种哲学思潮,生命哲学开始于19世纪末20 世纪初,代表分别是德国的狄尔泰和法国的柏格森。他们把它定义为“揭示人的生命的性质和意义作为全部哲学研究的出发点,进而推及人的存在及其全部哲学研究的出发点,进而推及人的存在及其全部认识和实践,特别是人的情感意志等心理活动,再由人的生命和存在推及人的历史和文化,以及人与周围世界的关系。” [2]在文学界,对人的关注开始于文艺复兴时期。从此以后,对人的问题的关注经历了从外部(人与社会的关系)到内部(人的意识)以及后来的内外融合。作为1945年后英国最具有影响力的女作家,对人类问题的研究多丽丝·莱辛也不例外。莱辛对人的关注是站在了一个更高的基点上,包孕着她对生命的整体理解。其实,莱辛在谈到小说的作用时就有过暗示: “我不停地重读托尔斯泰、司汤达、巴尔扎克以及其他巨匠的作品,我认识的大多数人也是这样,无论他们是左派还是右派,是否有责任心,信仰宗教与否。他们重读这些名著的目的至少有一个共同点———而我认为应该如此———就是为了得到启迪提高对生命的感悟力。” [3]她对人的生命的循环观的理解在《金色笔记》中得到了完满的体现。“人作为一个个体,生命的历程是从生开始到死结束。而个体的生命只是整个生命历史发展过程中的一个点。无数的个体生命循环往复汇总成一条生生不息的生命之流。而生命本身就在他们中间实现社会的历史的实在。” [4]书中,莱辛正是通过社会,历史中的人物关系来隐喻这种人的生命循环性,安娜在与迈克尔的相爱中,她经历了盲从依附,困惑迷乱以及自我分裂的过程,她是迈克尔的情妇,简纳特的妈妈,又是一个才华横溢的职业作家。但迈克尔既不喜欢她的母亲角色,也不喜欢那个“评判的,有思想的安娜”,这使得安娜不得不在作家,母亲与情妇的三重角色中苦苦挣扎。当迈克尔弃她而去后,安娜变得神思恍惚,近乎疯狂。这时,美国流亡作家索尔·格林(SaulGreen)出现了。索尔也是个身心俱病的人,他逃避一切责任,没有时间观念,甚至记不清自己的年龄。他是一个具有多种分裂人格的自恋狂。然而正是从他身上,安娜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正是与他的感情纠扯中,安娜看清了生活的本质, 也敢承认自己的写作障碍,并获得了这样一种顿悟:“亲爱的安娜,我们并非如我们想象的那样失败,我们终其一生地努力着,使人们不至于像我们那样愚笨,让其接受为人们早已懂的真理。你和我,我们穷极一生地,用尽我们的力量,全部的才智将那块圆石往山上推进哪怕一英尺。” [5] 莱辛在小说中借助了希腊西绪弗斯神话中周而复始,循环推动巨石的传说。西绪弗斯是希腊神话中美丽的城邦科林斯的创建者和统治者。宙斯诱拐了阿基娜,她的父亲河神来到科林斯找她,但是西绪弗斯却拒绝帮助他。河神无奈之下答应西绪弗斯向科林斯城堡提供永不枯竭的泉水,才得知事情的真相。当宙斯知道西绪弗斯出卖了他之后,罚他死后入地狱接受惩罚。每天清晨,他都必须将一块沉重的巨石从平地搬到山顶。每当他自己认为已经搬到山顶时, 石头就突然顺着山坡滚下来。西绪弗斯必须重新回头搬石头,艰难地挪步爬上山去。这样日复一日,永不停息。 [6]安娜也经历着类似像西绪弗斯这种生命的循环往复。从当初一名畅销书女作家到遭受焦虑、迷茫、困顿、混乱和经历着信仰事业危机,感情多重的打击再到与索尔·格林交往, 并从中顿悟出生命的真谛,在百折不挠的苦苦挣扎之后终于重新拿起笔克服了写作障碍。经历了这一段深刻的过程, 安娜又逐渐回复到以前的那个自由女性安娜了,并写成了索尔为她开了头的《金色笔记》,她的求索之旅也以这样的感悟暂时划上了句号: “不,我不想成为圣徒,我只会成为一名推大圆石的人。” “那为什么?” “有一座黑暗的高山,那便是人类的愚昧。一群人正在推大圆石上山。当他们刚往上推了几尺,却爆发了战争, 或是荒唐的革命,石头便滚落下来———不是滚落到底,总能停在比原先高几寸的地方。于是那群人用肩膀顶住石头, 又开始往上推。” “我们两个运气都不好,我们都是推大圆石的人。” [7]为什么莱辛借助西绪弗斯神话呢?显然,莱辛并不是想说明人的生命循环是虚无和无意义的。相反,较之西绪弗斯的无奈,具有人道主义关怀心的莱辛似乎多了些乐观的信心:只要人类百折不挠,坚韧不屈,人类愚昧的黑山或许是能被战胜的,安娜所经历的一切在百折不挠苦苦挣扎之后也是云开月朗的。在《金色笔记》中,莱辛用形式构筑了一个圆形的循环世界。根据基督教教义,人类是因为偷吃了知识树的禁果而被上帝罚到地球上受苦受难的,而且子子孙孙都要循环往复永远如此。人类的生命循环的过程就处在这样一个圆形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中,对于大多数人的生存状态总是过着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平淡而又乏味的生活。但是这也是人类自己在书写着人类自己的历史。个人的线性历史和人类生命的循环往复相互交叉这才构成了人的生活的全部,而莱辛也为我们指出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此。二、对人被异化的忧虑著名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批评家雷蒙·威廉斯(Raymond W illiams)在《关键词:文化与社会的词汇》中对“异化” (alienation)做了这样的诠释:…事实上alienation本来就具有多重用法。现代最广泛的用法可能是源自心理学,意指人们与他们内心深处的情感,欲求产生疏离和分裂。但还有一种非常普遍的用法:就是在alienation原本心理学的意蕴中,加入“我们处于一个疏离的社会”这层意义,这与现代工作,教育与社会形态的本质所产生的疏离特别有关。 Alienation词义最近的分类是由西曼(Seeman)在1959年所提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