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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本文以十九世纪美国早期、中期和晚期最具代表性的作家詹姆斯·费尼莫尔·库珀、赫尔曼· 麦尔维尔和马克·吐温等美国白人文学大师的作品为例, 研究其各自小说经典中具有类似形象的三位主人公的命运结局, 探讨了这三位作家如何在其小说创作中构筑生态意识话语。本文认为, 这三位作家在各自的小说创作中具有一种不可避免的双重矛盾, 即对自然的热爱与恐惧相互交织、对物质文明之追求与保留净土之向往相互抵触。当代美国文学研究学者亨利·纳什·史密斯指出, “能对美利坚帝国的特征下定义的不是过去的一系列影响, 不是某个文化传统, 也不是它在世界上所处的地位, 而是人与自然的关系。” (1991: 192) 其实, 有关人类发展的文明与大自然的关系这一主题的创作贯穿于整个美国文学史。小说在十九世纪是最受欢迎、最重要的文学形式, 是最能表达现实主义和自然主义的主要学说。本文以十九世纪最具代表性的小说家詹姆斯 ·费尼莫尔·库珀、赫尔曼·麦尔维尔和马克· 吐温的创作为线索, 重新考察白人小说中生态意识话语的构建, 探讨白人小说家们是如何在其作品中展示其内心潜藏的生态意识观。一、浪漫主义运动是在美国国内民族意识觉醒之时传到新大陆的, 因而它比在旧大陆时更具强烈的民族主义色彩, 作家更倾心于未开发的西部大自然的宏伟气魄和无穷无尽的奥秘。库珀是第一个让新世界主题获得国际声誉的美国小说家, 他不仅开创了三种不同小说类型, 即边疆生活小说、海上冒险小说和国际题材小说, 而且是缔造复杂而又富有传奇色彩的美国生活的第一人。在“皮裹腿”系列小说中, 被爱默生称为 “我们的第一本民族小说”的《开拓者》被认为是“美国文学第一部真正的边疆冒险故事”, 其永恒魅力在于它描述了这场早期开拓者进入印第安领地的西进运动。库珀虽然在纽约州奥塞沟湖地区一个封建世家长大, 但在他那奔腾的血液里蕴藏着对自然、对人民以及对冒险的热爱。库珀的同代人和占有土地的绅士具有同样自相矛盾的观点, 他们一方面相信上帝面前人类绝对平等, 另一方面又认为地球上财产权至高无上。然而西部的开发和十九世纪二十年代引起的美国社会的重组使这种相互矛盾的观点成了库珀小说里的焦点, 这就是“文明社会的价值观与荒野自由之间的冲突”, 在《开拓者》中即体现为纳蒂和社会的矛盾。库珀对这一角色的构思是从自然与文明、自由与法律之间的对立来进行的。纵观整部作品, 库珀展示了两种矛盾势力的阵痛: 其一是他对难以驾驭的荒野的热爱———个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理想; 其二是他对边疆社会的热爱———人类社会征服、驯化自然的理想。库珀首先向读者展示了人类与自然田园式和谐共处的一面。布朗内尔说“在考察库珀的宏伟巨著时, 故意忽视森林的意象是不可宽赦的。他的作品绝不是植物园, 构成作品主题和主旨的是森林和海洋。” (BROWNELL, W. C. 1906: 468) 库珀的出生地纽约州首先就是一个大自然。《开拓者》中社区生活和周围荒野的详细描写传递着一种强烈的田园诗的色彩。在小说开头, 库珀就指出, “纽约只有一个奥塞沟郡, 萨斯奎哈纳河也只有唯一的源头, 所以, 故事的发生地毫无疑问是不会错的。” ( COOPER, James Fenimore 1964: 9) 而他对此环境的第一感受就是, “在纽约州中心附近有一片广阔的乡村之地, 乡间都是延绵不断的山丘和溪谷, 按地理学的定义应该说是延绵不断的山脉和山谷。德拉瓦尔人就起源于这群山中, 这里清澈的湖水和无数泉水常年在流淌着, 萨斯奎哈纳河无数的支流沿着河谷蜿蜒而流, 直至最后汇聚成河, 形成了美国最引以为自豪的河流。” (COOPER, James Fenimore 1964: 13) 作者在这片森林湖边成长的经历为小说故事的展开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这部小说最大的亮点是库珀对童年时代边疆生活的怀念。荒野未驯服的气质可以通过人物未驯化的激情来展现, 作为林中居民一员的主人公纳蒂就是如此。他热爱和平, 被印第安部落抚养成人; 他热爱自然, 尤其热爱森林中无拘无束的生活; 他厌恶文明人的俗世追求, 他不断向西移动以逃避那些他自己引入荒野的拓荒者。纳蒂生活朴素但精神高尚。因此, 有学者称纳蒂是“一位移植到了美国原始森林的中世纪传奇故事中的基督教骑士。” (VANSPANCKEREN, Kathryn 2006) 这位年近七旬的林中猎人似乎是荒野的象征。在小说第一章, 库珀向读者正面描写了这位个头高瘦骨嶙峋的老人, 他“跟印第安人的方式一样” (COOPER, James Fenimore 1964: 19 ) 穿着鹿皮制衣服。他在荒野边缘地带生活, 极其轻蔑文明社会“邪恶的浪费生活方式”, 他承认“我自己虽是穷人, 但是没有那些野味我也可以照样生活”。(COOPER, James Fenimore 1964: 18) 因此, 他痛恨拓荒者赶走或无情枪杀猎物。小说的最后一章是《开拓者》最大美学价值之所在。纳蒂拒绝他的白人朋友之邀而决定重回森林, 他属于荒野, 他是“专门为荒野而存在的” (COOPER, James Fenimore 1964: 349) 。因此, 他不顾朋友的再三挽留, “扛上步枪, 吹哨叫上猎犬, 慢慢地朝日落的方向走去。” (COOPER, James Fenimore 1964: 349) 他俨然成了一位流浪者, 他的被迫离开正是对美国社会价值观的谴责, 在他身上既可以找到文明人最文雅的美德, 又可以发现原始部族的良好品质。纳蒂是公认的小说中刻画得最为感人、最为独创的人物。在某种意义上, 纳蒂是一位重视自然生态平衡的环境保护论者。也正是由于库珀在《开拓者》一书中强调了保护自然环境的重要性, 他被称作美国文学史上第一个自然资源保护论者。库珀在《开拓者》中不仅刻画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典型代表纳蒂的形象, 同时, 作品中也涉及了美国在西进过程中所付出的代价, 包括森林的大量砍伐、野生动物的大量猎杀以及印第安人的安置问题。在作品中, 作为文明社会的代表人物———坦布尔法官甚至也担忧, 缺乏理性的坦布尔敦的移民者会毁灭人们赖以生存的重要资源, 如树木, 特别是森林里的糖槭树, 奥塞沟湖中成群的鱼类, 还有每年春天从村庄飞过的迁移候鸽。在小说的开头, 当坦布尔法官发现他的仆人在壁炉烧枫木时就惊叫, “在我的区域里, 我对糖枫的利用总是三申五令! 我看到树液在重压之下流出, 真是难以忍受⋯⋯真的, 像我一样拥有如此广阔森林的业主应该考虑自己能给大家树立什么样的榜样, 谁在不断地砍伐树木? 好像他们的(森林) 资源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如果我们继续如此, 我们就会面临燃料短缺的后果。” (COOPER, James Fenimore 1964: 82 ) 再后来, 当他看到一位来自佛蒙特州的林木砍伐者比利· 科比在致命地伤害枫树以获取树液时, 他就抗议说, “看到全国都这么铺张让我心痛⋯⋯移民者视大自然的恩赐如无物, 视成功探险家的挥霍如儿戏, 你自己不能免除责难, 科比, 因为你在树上留下的刮痕累累⋯⋯我郑重提醒你, 这些树生长了好几百年, 一旦死掉, 损失将是无法弥补的。” (COOPER, James Fenimore 1964: 176) 在比利进行狡辩后, 他试图让比利相信他的顾虑绝非捕风捉影, “在这个问题上, 不同国家的观点大相径庭⋯⋯, 但是我如此看重这些树的价值绝非虚假, 而是出于树的有效利用而讲的。我们在砍伐森林, 以为一年就可种上所有毁灭之树。但现在法律不仅开始关注森林, 而且也关注林中的猎物了。” ( COOPER, James Fenimore 1964: 177) 当坦布尔看到村民从奥塞沟湖中用网捕捞大量鱼群, 并让他们烂死在湖岸边时, 他惊呼, “像荒野中的其他宝贵资源一样, 他们已经开始在铺张浪费的人类眼前消失了。” (COOPER, James Fenimore 1964: 201) 在描述移民者大量屠杀候鸽, 满地是死鸟时, 身为猎人的纳蒂相信, 毫无目的的毁灭野生动物绝对是错误的。“这样疯狂式的枪杀鸟类是不道德的。⋯⋯如果人想吃鸽肉, 想想, 鸽子虽同样像其它创造物一样是供人类食用的, 但是不要为吃一只鸽子而去猎杀了二十只鸽子。” (COOPER, James 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