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脸”等。
尤其在海伦死去前那遮盖她的“白色的帷幔”不禁令我们想
起象征简之个性的“红色的波纹窗帘”。白色不仅象征着海
伦性格中的纯洁、真诚、虔敬专一,也暗示出她肉身的虚弱无
力、生命垂危,同时还表现出她内心的平静和神态的安详。
与简那激愤、狂躁、易于冲动的性格恰成对照。甚而至于,作
者将基督教中那位至高无上的神也描绘成“一个白色的人
形”,以突显其形象的圣洁与庄重崇高。
在刻画圣·约翰时,夏洛蒂很少使用颜色词,而更多地运
用以“冰”为核心的白色意象。作为一个清教徒,他具有同海
伦等人相似的个性特征。戴维·洛奇就认为他是海伦·彭斯
的再现,只是比后者更极端和令人生畏[4](P528)。因此,白色
在他身上就有了更为丰富的蕴含。圣·约翰是一个狂热的加
尔文主义者,具有高度的宗教理性。他所有思想和行动的核
心只有一个,那就是上帝。为此,他压抑自己对奥立弗小姐
的感情,无视简内心的痛苦而强求一种无爱的婚姻。表现出
他性格中执拗、冷酷、刻板的一面。就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
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对任何事物都无动于衷。在作者笔
下,他长有“象牙一般苍白的”额头,披过“冰川一样雪白”的
斗篷。他惯常使用的意象不是“火山”而是“积雪”,他发怒时
不像“火神”,也不像火山喷发,而像“雪崩”,像“冰海爆裂”。
难怪简将他喻为一块“冰”,并将他那自以为颇具魅力的吻称
为“冰吻”。事实证明这是一块连“火”都无法融化的坚硬无
比的“冰”。最终简不得不选择了离开。冰不仅是洁白纯净
的,还是坚硬的、冰冷的。它形象地刻画出圣·约翰献身宗教
的坚定意志和冷酷苛刻的性格特征。
三
作为白色的相反色,黑色在用来刻画人物时被赋予了较
多的道德蕴含。如果说白色主要象征着挚诚纯洁,代表了人
性崇高的一面,那么,黑色则主要象征着污浊丑恶,代表了人
性阴暗的一面。在盖茨黑德府,简犹如落入狼窝的羔羊,孤
苦无依,饱受欺凌。在她的眼里“,约翰·里德的专横霸道,他
姐妹的高傲冷漠,他母亲的厌恶,仆人们的偏心,像一口混沌
的水井中黑色的沉淀物”。在此,黑色即指代人心的黑暗龌
龊。因之,在作者笔下,凡是灵魂丑恶者都被涂以黑色:那个
刻毒的里德太太和她粗暴的儿子生就一种“黝黑而灰暗”的
肤色,那个伪善的布罗克赫斯特多次被描绘成“一根黑色的
柱子”,生得如“黑色的大理石一般”。而最具黑色特征的一
个则莫过于疯女人伯莎·梅森了。虽然她在小说中出现的次
数不多,但由于其“特色”鲜明,仍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特别是女权主义运动兴起后,美国著名文学批评家吉尔伯特
和古芭合著的《阁楼上的疯女人》给人们打开了认识这个神
秘女人的一扇窗口,使之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她们认为,
简具有双重性格,而伯莎“是愤怒的简·爱……代表了简隐秘
的愤怒、疯狂的一面”,因此她们将伯莎称为简“最黑暗的影
子”。她们还引用了克莱尔·罗森弗尔德的“影子”理论:使用
心理学上的双重人格的小说家常常在其作品中并列地安置
“两个人物,一个代表社会所接受的或者因循习俗的人,另一
个则是自由的、不受任何拘束的、甚至罪犯型的自我的形象
化、人格化”。无疑,简就是前者,而伯莎当属后者。罗森弗
尔德接着指出,当那个“狂热的不受拘束的自我是女子时,她
往往是个肤色黝黑的人”[8](P22-27)。在夏洛蒂笔下,伯莎就
是这样一个“皮肤黝黑”的克里奥尔人,长有“粗黑的长发”
“乌黑的眉毛”“、又黑又肿”的嘴唇、“又黑又红”的脸,是个地
地道道的“黑影”。不仅外貌如此,就连她的居所———楼顶上
的那间阁楼也被作者描绘成黑色的所在:不仅外部看起来
“犹如墓穴一般黑”,而且还是一间没有窗子的房间,内里仍
是不见天日的黑暗。另外,她在作品中的每次“显形”也都是
在黑暗中。尤其她那仅有的三次外出行动,不仅发生在黑夜
里,而且对罗切斯特无不带有强烈的攻击性和破坏性:两次
纵火都是想烧死他,撕面纱是企图破坏他的婚礼。与简的三
次救助行为相比,伯莎的三次破坏行为则更突显出她幽灵般
的黑色性格:疯狂、歹毒、邪恶。
此外,作者还用黑色象征伯莎的沉默。康定斯基就曾指
出,黑色犹如死亡的静寂,它的基调是毫无希望的沉
默[5](P51)。尽管伯莎有着那么多的疯狂行为,但在语言表达
上却毫无“建树”。作者在她这部语言上以对话见长的小说
中却无情地剥夺了伯莎的话语权,让我们仅凭罗切斯特的一
面之辞和简·爱那“有情眼镜”[7](P8)去透视这个神秘女人,从
而武断地将伯莎外在的黑暗定为她灵魂的色彩。我们看到,
在罗切斯特那里“,平庸、低下、狭隘、粗俗、陈腐、怪僻、愚蠢、
狡猾、恶毒、淫荡”成为伯莎的修饰语“,疯子、泼妇、荡妇、魔
鬼”成为伯莎的代名词。甚至在简的眼中,伯莎也不过是“吸
血鬼”,是“穿了衣服的野狗”。这样,被作者有意“抹黑”的伯
莎无意中充当了一个男权文化视野中“恶魔”形象的典型。
恶有恶报。黑色还是毁灭和死亡的象征。它注定了伯莎必
然灭亡的命运。最终,作者让她如一只扑火的飞蛾般在熊熊
烈焰中坠入了永久的黑暗世界———死去了。
至此我们不难看出,伯莎居住的那间“黑阁楼”不再只是
她的生活场所,而更是一个富于深刻寓意的象征性意象。一
方面,它是这个疯女人丑恶灵魂的象征,代表着一颗“黑暗的
心”;另一方面,它同“红房子”一样,又是桎梏或牢笼的象
征,代表了男权文化对女性的精神束缚和毒害,揭示了“妇女
身上被压制、被掩饰的一面:即她们的痛苦和她们的愤
怒。”[9](P87)正是在此意义上,我们说“,黑阁楼”与“红房子”之
间是一种异质同构的共生关系。正如吉尔伯特和古芭所指
出的,简和伯莎是同一个形象,只不过简代表的是其阳面,伯
莎代表的是其阴面。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夏洛蒂成功地将色彩运用到文学
创作中来,在人物刻画方面取得了独特而卓越的艺术成就。
应该说,这并不是偶然的。它与作者在绘画方面的长期实践
与娴熟技艺是密不可分的。勃朗特姐弟从小就显示出不凡
的艺术天赋。她们不但迷恋写作,还酷爱绘画。并且她们的
浓厚兴趣得到了父亲的大力支持。老勃朗特请来画师教她
们作画,而当她们的画技有了进步后又不惜重金请来著名肖
像画画家威廉·鲁宾逊继续给她们上课,使她们接受了专业
而系统的训练和指导。尤其是夏洛蒂,没再像其他弟妹一样
学习钢琴,而独钟情于绘画。就像作品中作为她自传性形象
的简·爱所说,她常常“坐着从早上画到中午,从中午画到晚
上,全神贯注。画画就是享受我有生以来最大的乐趣”。她
甚至曾打算以绘画为生,后由于用眼过度造成高度近视而只
得作罢。据1995年出版的《勃朗特艺术》一书统计,在四姐
弟中,夏洛蒂的习作最多,尤擅长水彩画
①
,并且有两幅作品
被选入1841年在利兹举办的正式画展[10](P71-75)。可见,夏
洛蒂在水彩画方面应是较有造诣的。而水彩画正是一种色
彩画,色彩是其创作的主要元素“,宜于表现观念性较强的内
容”[11](P236)。同时,作为一个小说家,夏洛蒂也认识到她藉
以表达思想的文字语言的局限性。通过简·爱之口她说“:我
为自己的思想和手艺之间存在的差距而感到烦恼,每次我都
想像了一些东西,但却无力加以表达”。正是基于这种“烦
恼”,富于开拓精神的夏洛蒂才自觉地将艺术探索的触角伸
向了她所熟知的色彩这一绘画元素,并创造性地将其融入到
文学创作中来,从而极大地强化和丰富了文学语言的表现
力。可以说,在《简·爱》中,对色彩的独具匠心的运用已成为
她自觉的美学追求。这不仅为哈代和劳伦斯等后来作家提
供了成功的范例,更以其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吸引着一代又一
代的读者。
注释:
①水彩画于18世纪形成于英国,到作者生活的19世纪
上半叶达到空前繁荣,成为一门为世界瞩目的绘画艺术。可
见,勃朗特生活在一个水彩画非常流行的时代,她必然会受
此艺术潮流的影响。另外,我们还可以从小说中发现,女主
人公作画多为水彩画,如她向罗切斯特展示的那三幅画等。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3卷)[M].北京:人民出版
社,1979.
[2]克莱夫·贝尔.艺术[M].周金环等译.北京:中国文
联出版公司,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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