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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从生态女权主义的视角重读夏洛蒂·勃朗特的代表作《简·爱》。探索了作品中女性和大自然复杂而紧密的联系,揭示了19世纪维多利亚时代女性和自然资源遭受男性压迫和掠夺的悲剧,解读作品中作者追求解放女性和自然,发展女性自我意识,构建一个两性完全平等、和谐生存的和乐世界的理想。一、生态女权主义生态女权主义产生于20世纪70年代,以其独特的女权主义立场和女性性别视角对女性与自然的关系以及人类与自然的关系进行了深入的分析研究。“生态女权主义”这一术语最早是由法国女性主义学者弗朗索瓦·德·埃奥博尼(Francoise d’Eaubonne)于1974年在《女性主义·毁灭》中提出的。她认为对妇女的压迫与对自然的压迫有着直接联系,号召妇女领导一场生态运动,重新认识人类与自然的关系。其主要代表人物有卡洛琳·麦茜特(Carolyn Merchant)、瓦耳·普鲁姆伍德(Val Pulm- wood)、范达娜·席瓦(Vandana Shiva)、玛丽娅·米斯(Maria Mies)、阿尔·萨勒(Ariel Sallen)和罗斯玛丽·鲁瑟(Rosemary Reuther) 等。生态女权主义者在肯定“深绿”革命性意义的同时,尖锐地指出了它在社会学上的缺陷。在西方的指涉系统中,女性同自然俱为弱势的集合概念,而且相互指代和象征。女性身体成为自然土地的意象,自然也被赋予女性的特质, 都是男性“播种”的被动接受者(Gaard, 1993: 15)。生态女权主义的主要观点是,西方文化中在贬低自然和贬低女人之间存在着某种历史性的、象征性的和政治的关系(斯普瑞特奈克, 1976: 62)。痛感于现今的生态危机和女性的边缘化,生态女权主义者力图颠覆压迫性的男权中心主义,并提出了一系列革命性理念。他们反对“自我”与“他者”的对立,大力宣扬两者之间的相互依存关系,这是生态女权主义理论的核心所在。秉承这一原则,帕特里克·墨尔菲强调差异对生态系统的重要性,提出了著名的“另者”(an-otherness)概念,即任何“自我” 都是其他“他者”的“他者”,彼此平等,彼此有别,也彼此依赖。它们之间的对抗被完全消解, 取而代之的是“关爱伦理”(Warren, 2000: 107-120)。生态女权主义为我们描绘了一个理想的和谐社会。这个当前社会的异质空间尊重差异,强调相互依存,以构建一个两性和谐的生存关系为目的。显而易见,拥有浓重群体意识的生态女权主义是向女性美学的复归,它彻底否定男性个人主义,倡导女性的“环境主义” (environmentality)。继而,女性、自然以及她们之间的联系不再是贬抑性的概念指代,而是理想生存模式的力量之源。近年来,随着生态问题研究的不断推广和深入,生态女权主义的思想已深入历史、政治、哲学、文化等各个领域。随之而起的生态女权主义文学批评日益受到人们的关注,文学作品里的生态女权主义思想也日渐受到人们的关注。以生态批评理论重读经典作家和经典作品是文学研究的一个新动向。本文试以生态女权主义批评视角重读《简·爱》,探索作品中女性与自然复杂而紧密的联系,提示19世纪英国维多利亚时代女性和自然资源遭受男权压迫和掠夺的悲剧。解读作品中作者希望解放女性与自然、发展女性自我意识,追求一个两性完全平等的和乐世界的思想。二、对《简·爱》的文本解读 1　女性、自然女性和自然是夏洛蒂·勃朗特代表作《简·爱》中两个突出的意象,它们间的联系更是作品的重要主题。《简·爱》一开始就在读者眼前呈现出冬日的景色:“远方白茫茫一片云雾,近处湿漉漉一块草地和受风雨袭击的灌木。一阵持久而凄厉的狂风,驱赶着如注的暴雨,横扫而过。阴冷潮湿的不仅是气候。”这一段有关自然景物的描写奠定了小简·爱在盖茨黑德府生活的基本色调。从小失去双亲、寄人篱下的简·爱饱受表兄约翰的欺凌,“他欺侮我,虐待我,不是一周三两次,也不是一天两回,而是经常如此……” (p. 6)舅母和表姐妹们对她也没有丝毫的同情心,小简·爱的童年在孤独和无助中度过。每当简·爱受到欺侮,内心无法平静时,她就来到大自然中,“只见灌木丛中一片沉寂,虽然风和日丽,严霜却依然覆盖着大地。……沉寂的树木,掉下的杉果,以及那凝固了的秋天的遗物, 被风吹成一堆,如今又冻结了的黄褐树叶,都没有给我带来愉快……”(p. 32)大自然作为展现小简·爱心理潜意识活动的平台揭示了她内心深处对男性权威压迫的不满和无奈。终于在一月的一天清晨,同样的寒冷阴湿, 简·爱踏上了独立生活的孤独旅程。初到罗法沃德寄宿学校的简·爱“环顾左右,只见雨在下,风在刮”。罗沃德的生活条件是严峻的,校长布罗克赫斯特先生是个虚伪而冷酷的人。与盖茨黑德府相比,这里多亏有海伦和谭普尔小姐,否则就没有一丝值得让人留恋的地方了。谭谱尔小姐离开后,简·爱打开窗,向外眺望, 她看见了山峦起伏的地平线。并不是说她以前就从未远眺过,只是谭普尔小姐的离去让她也开始向往新的生活。“荒凉不堪、岩石嶙峋的边界之内,仿佛是囚禁地,是放逐的极限。”而真正充满希望与烦恼的世界无限广阔,简·爱这时祈求生活的变化与刺激和自我的实现。她去登广告的时候天也在下雨,但当她去取信的时候却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傍晚,小路风景如画,沿着小溪向前延伸,穿过弯弯曲曲秀色诱人的山谷”(p. 77)。这样的景色就像达·芬奇的名画《蒙娜丽莎》中缥缈神秘、宛如仙境的背景。这时在小说中出现给人一种虚幻的不真实感,读者已经习惯于把凄风苦雨的场景和可怜的简·爱联系在一起了,对于忽然美好起来的景色不禁有些忧虑,这梦幻般的景色似乎与现实的严酷格格不入。应聘后的简·爱经过长途跋涉来到桑菲尔德庄园,受到真诚且平等待人的费尔法克斯太太的接待。简·爱是在夜间到达桑菲尔德的,“楼梯和过道上弥漫着一种墓穴似的阴森气氛,给人一种空旷和孤寂的凄凉感”(p. 87)。这一切似乎暗喻着简·爱在桑菲尔德即将遭遇的坎坷命运。第二天早晨,秋日的阳光从鲜艳的蓝色印花布窗帘的缝隙中射了进来,房间里显得小巧而明亮。阳光灿烂的景色使简·爱的精神为之一振,也许美好而愉快的生活在不确定的未来等着她吧。桑菲尔德的草地上长着一排排巨大的老荆棘树丛,它们的存在一下子就说明了府第名称的来由。远处的小山并不高耸,它们十分幽静地拥抱着桑菲尔德。在这里简·爱度过了一段平静安宁的时光,生态女权主义者格里芬(Griffin, 1978: 37)认为,女人与自然有着明显的相似性,如都具有消极被动、逆来顺受和养育滋润等特性,这些特性同时又容易使他们受制于男人。她们强调女性通过身体功能与自然接近,认为女性与自然的这种联系应当得到张扬,把建构和弘扬女性原则、女性精神、女性文化作为解决生态危机和实现妇女解放的根本途径。她们还认为,父权制社会中的妇女和自然都处于被贬抑的地位,男女在体验、理解和评价自然方面存在差异性,女性比男性更容易接近自然,女性是大自然的最佳代言人,否认女性和自然低劣而男性与文化优越,坚持自然与女性以及文化与男性是平等的。它将人与自然的关系比喻成母子关系,相信女性与自然之间有着生物学上的关联,认为月经使女性与自然过程 (月亮圆缺)保持着有规律的联系,使得女性天生比男性更接近大自然,更能体验这种关系以及与女性经验密切联系在一起的关怀。其主要代表人物格里芬用诗一般的语言来表达女性与自然之间的特殊关系:“妇女与大自然共语 ……她能聆听来自地球深处的声音……微风在她耳边吹拂,树向她喃喃低语。”(纳什, 1999: 175)她认为,自然和女性都有着自身独特的价值,自然的价值不能被简化为对文化的用处,女性的价值并非只相对于男性才具有。夏洛蒂· 勃朗特在《简·爱》中刻画女主人公简·爱时正是将自然与女性密切关联,为女主人公心理活动的延伸、潜意识活动及人物关系分析提供了一个平台。简·爱热爱大自然,将自己的思想融入其中,并从中吸取力量,这一点从她的三幅水彩画中可见一斑。第一幅画的是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隐约可见一具沉溺的尸体,从那只美丽的胳膊和鸟儿嘴里叼着的镶嵌了宝石的金手镯我们可以看出这是一具女尸,整个画面黯淡无光,从画的构思和创作可以看出简·爱对女性在男权社会中所受到的压迫和不公正对待有着清醒的认识和不满。她的第二幅作品则展现了她内心希望打破男性权威的强烈的女性意识。画面的 “前景只有一座朦胧的山峰……,一个女人的半身形体高耸天际,模糊的额头点缀着一颗星星,双目乌黑狂野,炯炯有神……”(p. 115)第三幅作品中则更加鲜明地凸现了简·爱对男权统治的不满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