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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论及德语在中国的落地生根,则必须上溯至19世纪后期的同文馆;但若谈到德语文学作为一门学科的正式奠立,则仍需等到1917年,蔡元培正式到北大视事之后。1918年10月30日,蔡元培出席专门以上学校校长会议,提出了若干问题,诸如关于大学组织、教学、学生等。随后附有详细的“大学本科各系课程”,其中包括德国文学系的课程简况。

这里存在两种可能,一是德国文学系其时已经存在,一是德国文学系尚在筹备之中。蔡元培1916年底才就任北大校长, 1917年1月4日,蔡元培到北大视事,发布就职通告。此前,北大无德文系,但应当有德语教学。约1917年,朱家骅受蔡元培之聘,任北大德语教职,估计彼时德国文学系尚未成立。真正对德文系有重大贡献的是杨丙辰(1892-1966*),他并出任德文系主任,德文系的课程计划都为他所设计。当初杨获河南省官费赴德留学, 1913年夏季学期起在柏林大学注册学习法律,原名为杨震文(Yang Zhenwen),在德注册名为Yang Dschen-wen。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杨一直在德留学,他归国后即任北大德文教授,之后并任清华大学教授。翻译大量德国文学著作,诸如莱辛、歌德、席勒、豪普特曼等均有涉猎,他是中国德语文学学科的重要开创者之一。李书华回忆中提及两位德文系教授,即“德文系教授:杨震文(丙辰,兼主任), Hundhouse”^[1]。后者是德国人,应为Vincenz Hundhausen,译成中文大名鼎鼎,是汉学家洪涛生。

1918年7月的时候,德文系的筹办工作似乎已进入积极的时期了。《北京大学日刊》在从6-18日的时间里,连续五期,在第一版几乎相同的显著位置刊登《本校招考文科法文学门及文预科法文德文班新生之特别广告》,称:

本校因国内中学及高等学校有法文德文者甚少,特依旧例,凡与高等学校毕业生有同等学力者,亦得投考文科法文学门。与中学毕业生有同等学力者,亦得投考文法预科法德文班,特此公布。^[2]

从这样的情况来看,法文系的筹办相对要快些,而德文系这时至少还停留在招收预科生的阶段。稍后的10月间,蔡元培就提交出了德国文学系的课程设置情况,可以判断,这期间德文系的筹办工作是在紧锣密鼓进行之中的。因为随即, 1919年上半年时,张威廉等第一届学生即入学了; 1923年6月,第一届学生毕业。但德文系发展似乎并不慢,到了1924年时,德籍教授的数目已然与美籍教授并列第一。现将其情况简列一表。

从外籍师资这一情况来看,德文系的排位很靠前,这与其它国籍的师资比较一下就可以知道,同一张表格上,除了英美籍师资共7人(英籍2人,美籍5人),可为第一大系外;法籍师资2人、俄籍师资2人,均远不如德籍师资之众^[3]。由此亦可见德文系受到学校领导层的重视程度。

杨丙辰归国的时间很可能是在1918或1919年。总之,他与朱家骅应是前后任的关系。而根据《张威廉先生简历》,张威廉1923年毕业于北大德文系,如按学制四年计,则大约于1919年入学(若德文系1918年筹办,则1919年第一批新生入学,与张威廉是德文系首届学生倒也相吻合),因张威廉有德语基础,故未修预科,而直接入本科学习。

从上面考证的情况来看,在北大德文系的创意与设立过程之中,有两个层面的因素至关重要,前者是大学领袖的宏观决策与推动之力,后者是主事者的坚持不懈与持之以恒。除了蔡校长的功绩之外,我们不应忽略杨丙辰与欧尔克的贡献。应该说,北大德文系之创办与蔡元培的北大改革几乎同时起步,虽然在时间上要稍微落后些,但总体而言,显然应纳入蔡元培在北大改革的视野中进行考察,这样才能更深刻地把握德文系这一小规模专业的“世界意义”。

二、蔡元培北大改革视野中的德文系创立

北大德文系的创立,需纳入蔡元培改革北大的整体背景之中,方能更加清晰。蔡元培出长北大之时,北大之学科设置非常薄弱。文科的本科设置只有中国哲学门、中国文学门、英国文学门。191年暑假后,增设中国史学门,由中国文学门教员和国史编纂处中分出一部分组成的。1918年,增设法国文学门、德国文学门[4]52。1919年,废门改系。这里包含一个重要思路,即将科、门的序列取消了,而径直设立为系,德国文学门改为“德国文学系”^[4]55-56。

1918年北大在全校范围内共成立了十一个学门的教授会,其学科范围大致可分为三类,一是人文科有:国文、哲学、英文、法文、德文;二是社会科学,有:政治、经济、法律;三是自然科学,有:数学、物理、化学。其中德文门教授会主任为顾孟余[4]44-45。1918年,《北京大学日刊》公布《法德文教员公鉴》,通知有关教授会主任选举事宜,称:敬启者,本校法德文教授会亟应成立以资进行,兹定于本月二十六、八日午后四时在校长室开德法文教授主任选举会,所有担任两门功课诸君届时务望莅校投票选举为荷。专此敬颂时祺北京大学启^[5]过了没几天,又刊出《德文教授会成立之公告》称:“德文各教员于二十八日午后四时开选举会到者七人,顾兆熊、何德美、梅理慈、王荫泰、曾广尧、高孔时、李维恒,选举之结果,顾兆熊得八(原文如此)票,朱家华得一票,顾君当选为主任。”^[6]可见在北大建立初期,外国文学是受到十分重视的,非但与国文并列,更是将各主要国家单独设置,这与蔡元培的学术眼光和见地密切相关。1922年蔡元培致杨丙辰公函一封,请其出任德文系教授会主任,称:

丙辰先生大鉴:敬启者,德文系教授会主任,本年应当改选,查德文系教授只二人,照章应由先生接替教授会主任,兹特通知,请即鉴察为盼。专此,敬候教祺蔡元培启九月二十三日^[7]区区一个德文系,无论是规模、人手、名声,都无法与国文系之类的大系相提并论。但将其置于蔡校长办学的“世界胸怀”之中,才知道原来是必不可少。在蔡氏看来,博采世界之长,才是最为关键的,而如何能使中国“广开门户”,其枢纽所在当为自身所长之大学,所以他会1918年9月20日在北大做开学式演说词时,不无自得之意地总结自己的“政绩”:“一年以来,于英语外,兼提倡法、德、俄、意等国语,及世界语;于旧文学外,兼提倡本国近世文学,及世界新文学……”^[8]。

且不论其后来说的对理科的强调,只说这语言与文学二事。在蔡元培时代,英语成为世界通用语言,已是不争的事实。但蔡氏仍然在英语之外,要平行开设各外国文学系,其用意何在?若非是平等观念的过于张扬,那就是蔡氏办学自有其独到的家法。如果再考虑到,此时俄国已经革命而成赤色之苏联、德国已在一战中沦为战败国,那么蔡先生提倡多国语种并开办各外国文学系的魄力,乃是蔡先生识见极高明处,英语之占统治地位固不待言,但仅英、美文化决不能容纳世界文明的全部;所以,蔡先生办外语,与众不同,不是称外语系,而是直接命名为“外国文学系”,如德语,即“德国文学系”,要招收的甚至不是没有基础的学生,而是已有语言基础,能直接深造求学者。今日观之,蔡氏未免迂腐甚矣,是否能算一合格的校长恐怕也成问题。文学之列,几人问津?

这就要说到第二点,蔡氏将外语列第一位,或尚可理解;将文学列第二位,似未免过于抬高文学地位;因为数理化生各基础自然科学反而等而下之了。然而,这正又是蔡氏高人一筹处,文学之道,世界新文学之提倡,与各语种外国文学之日后推行乃至建制设系,大有关联;而在注重传统的“旧文学”之外,提倡“本国近世文学”,也同样知道其在表面的“执中公允”之外,其实意有所属。文学之重要意义,不在其能为社会带来直接的效益,而往往潜藏于其潜移默化的“修养之功”。但世人大多急功近利,又有几人能见得此点?至于能在其位,而又能用其力,将本论文由英语论文网提供整理，提供论文代写，英语论文代写，代写论文，代写英语论文，代写留学生论文，代写英文论文，留学生论文代写相关核心关键词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