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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苔丝标志着新的农业工人新形象的诞生。尽管思想上具有软弱性,但在灾难面前表现出来的刚毅和自我牺牲的献身精神,使她成为一个富有悲剧力量的人物。安玑•克莱是资产阶级虚伪道德的形象,在哲学意义上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思想上具有矛盾性,那脱离客观现实的理想主义的爱情,是现实同理想发生矛盾的结果。亚雷•德伯是依靠商业致富的资产者和暴发户形象,他是同安玑•克莱这个“精神的人”相对照的“肉欲的人”,他对苔丝的玩弄,展示了资产阶级宗教的伪善。安玑崇拜,倾慕和追求她,在精神上摧残她,亚雷•德伯用卑鄙可耻的手段把她占为己有。在他们身上,展现了人性的多重性,他们从精神和肉体上绞杀了苔丝。苔丝视安玑为天神,视亚雷为恶魔,但她始终无法挣脱资本主义文明社会的天罗地网。如果说亚雷残暴地毁灭了苔丝的清白之身,那么安玑则是无情地伤害了苔丝的纯真之心。亚雷和安玑从两端拉起资本主义社会的网,捕杀了苔丝,他们是扼杀苔丝的双刃剑。一苔丝是一个遭受旧道德迫害的现代女性。“在世人眼里,是一个罪人,一个堕落的女人,一个受人供养的情妇,最终又是一个杀人犯。但是在哈代看来,苔丝的一切天赋都是她最伟大的美质、她是一个纯洁的人”①。她天生丽质,善良纯朴,敢于自我牺牲,富有高贵的女人气质,她意志坚强,情感热烈,是美的象征和爱的化身,既代表着传统,又融合了时代的特点,具有高度的概括性、典型性和象征性。苔丝所受的侮辱、痛苦、剥削和摧残,也就是她所代表的雇佣农民阶级在资本主义冲击下所受到的悲惨遭遇,代表着英国南部农村整个农民阶级的命运。在替父亲送蜂窝时撞死了老马,丧失了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为了维持家庭生活,不得不红着脸到她所瞧不起的冒牌本家———亚雷•德伯家去工作,企图以此解决家庭的经济问题,这就迫使苔丝走上了一条与过去完全不同的受人雇佣的路,这是她走向工人阶级的第一步。她的母亲要苔丝去认本家,苔丝坚持要穿上干活的衣服,这就是苔丝自我意识的一种表现。“因为苔丝必须改变自己,准备变为一个工人”②。苔丝到亚雷家养鸡而失去童贞,她从田园诗般的生活进入了无产阶级劳动者的生活,变成了依靠出卖劳动力挣工资的农业工人。苔丝离开亚雷后又到奶牛场当挤奶工,随时可能失业。如果说奶牛场同宗法式的自然基础还保持有某种联系的话,而这个农场则是一个完全同旧的经济关系绝缘的地方,这是现代资产阶级对农村占领的体现。苔丝是哈代批判旧道德的人物典型。具有传统意义上的善良美德,是一个遭受旧道德迫害、逐渐具有反抗意识的现代女性的新形象。环境黑暗,使不谙世事的她遭遇亚雷诱奸而失身。社会坚持传统的偏见,认为一时的过错就是不可挽救的堕落,是犯了奸淫罪,是伤风败俗,是警戒淫荡的榜样。虽受迫害遭侮辱,但她没有迫使引诱她的人———亚雷娶她为妻,反而不顾挽留,坚决离开了他。这体现了她的反抗意识,心灵的纯洁和品德的高尚。克莱的多次求爱,使她陷入内心矛盾的痛苦深渊。一方面她被克莱表面的怜悯同情所打动,另一方面她无限地崇拜克莱,“把他崇拜得五体投地,认为他只有优点,没有缺点,觉得凡是哲人、导师、朋友所有的学问知识,他没有一样不完备”。另一方面,“无论怎么样,她绝不肯贸然嫁人,免得叫丈夫娶了她以后,又后悔自己瞎了眼睛”;一方面是异常地快乐,“她爱他爱得非常地热烈,她把他看得像天神一般”,另一方面,又是十分地痛苦,因为她“自己十二分地明白”:不应该嫁给克莱。她“挣扎着,咬着牙要过严肃的独立生活”。父亲突然去世,全家无处存身。在安玑•克莱把她抛弃之后,她痛苦地生活着,为了家庭,苔丝又第二次牺牲自己,受亚雷的诱逼而同居,在绝望中求生存。她那求得自我完善的努力,使她成为基督的化身,表现出巨大的牺牲精神。苔丝竭力追求心理的,灵魂的,美好善良的东西,然而有形而无形的邪恶紧紧地包围着她,使她透不过气来。世俗的东西,是一条极大的绳索,想勒死她。她宁愿为所爱的人去死,去做他需要的一切,得到的却是他无情的抛弃!人们苛刻地要求她像神那样完美,这是荒唐而不现实的。她采用极端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爱与恨,这是一个弱女子发出的强烈抗议。苔丝勇于反抗虚伪的宗教和旧的道德观念。苔丝和亚雷的矛盾,也可以说是被压迫的劳动者与整个社会矛盾的具体表现。苔丝对亚雷的态度一开头便非常鲜明,她公开宣布:“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我恨你!”后来,在农场,当德伯第二次又来纠缠她时,她用手套打了他。最后,她不顾资产阶级法律、道德,又以极度愤怒的感情杀死了他,给那个黑暗的社会一个很大的打击。显然,斗争性和反抗性是苔丝思想上的主要方面。直到小说将要结束时,作者有这样一段描写:她一觉醒来,当她发现有十六个人包围了上来,她并不惊慌,因为这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所以她站起来,把身上的土抖了一抖,往前走去:“我停当了,走吧!”这是多么勇敢的女性啊!她有教养、有智慧,她的美是在天然美的基础上浸透着神圣而高贵的美。处在黑暗的社会里,是那个社会摧残了一个纯洁的女人,悲剧的根源在于当时的社会,苔丝展现了蕴藏在小人物身上的那种勇于探索与反抗和勇于追求的力量和信心。在人与环境激烈的冲突中苔丝的命运必然是悲惨的。苔丝生活在英国资本主义侵袭到农村并毒化社会气氛的维多利亚时代。作为一个劳动者,一个无权无钱的农业工人,社会地位低下,自然会受到资本主义社会的种种压迫和凌辱。随着资本主义的入侵,那些自食其力的占有少量土地和生产资料的农民,都不得不随之破产。苔丝家中的老马被邮车撞死后引起了家中经济生活的改变。在无路可走之下,委身于亚雷。不公正的法律制度也是导致苔丝悲剧的一个因素。在资本主义社会里,法律制度都是以维护剥削阶级的利益和承认剥削阶级压迫人民的权力为前提的,是为维护其反动统治服务的。亚雷在乡野称霸,为非作歹,却受到法律的保护,而苔丝却被判处死刑。这正说明了资产阶级政治制度的反动性,表明下层阶级的小人物在社会中是不可能得到公正待遇的,苔丝悲剧命运是社会规律的必然反映。苔丝是全新的妇女典型,软弱而坚强,有着双重的性格。她甘心作克莱“爱”的奴隶,以死相报。虽被遗弃,毫无怨言,反而把一切都归罪于自己,甚至在别人面前还为他辩护,不愿听人家说克莱的坏话,这表明她对克莱的本质认识不清。她敢于反抗传统道德和虚伪的宗教,又不能彻底摆脱传统道德的羁绊。农民身上的旧道德和宿命观点使她性格上具有软弱的一面,在受到世俗舆论、传统道德迫害的同时,又用这一道德标准来静观自己,认为自己是有罪的。“她把自己看作一个罪恶的化身”“她老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在注意她的情形,不敢抬头见人”,产生了强烈的“负疚感”与“耻辱感”,她比别人更不能忘记自己的耻辱,用一张自己织成的道德罗网把自己束缚起来的,悲剧凝重而苍凉。作为一定历史时期的个人,必然会形成特定的历史时期的社会意识和道德观念,思想和行动也必然会受到时代和社会意识的制约。由于贫穷,苔丝曾落入亚雷的魔掌,又由于她丈夫的偏见而遭到无情的抛弃,再次落入亚雷的魔掌,安玑从国外返回,她欣喜若狂,毅然杀死了这个曾几度破坏她幸福生活的恶魔,从容赴死,在充满社会恶势力与道德偏见的人生舞台上演出了一幕人生悲剧;社会的恶势力与偏见铸就了苔丝悲剧性的人生命运,不屈不挠的反抗精神把苔丝的社会悲剧推向了性格悲剧的深层。强烈的责任感与诚实高尚的道德品质之间的冲突在她内心深处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使她成为了一个具有丰富内涵与鲜明个性的悲剧英雄。二安玑•克莱是资产阶级理想主义者、旧知识分子的典型。他出身于牧师家庭,温文尔雅,文质彬彬,有着资产阶级自由思想家的思想;他蔑视社会礼教,无视世俗偏见、厌恶城市生活、清高而有幻想;他不愿接受父亲为自己选择的职业去当牧师“为上帝服务”,而要“为人类服务”,跑到乡下学习农业技术,决心以务农为业,渴望求知的自由。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代表了进步资产阶级要求改变现状和追求自由的愿望,具有进步意义。他鄙视名门世家和阶级偏见,是宗教的反叛者。他不愿当牧师,蔑视社会习俗,不把地位、财富这一类物质方面的优越看在眼里。他看见的只是鲜美的人生,所感觉的都是热烈的人情,没有矫揉造作,没有主义、信条的束缚牵制。他认识到了被资产阶级所鄙视的人民的价值,其自由资产阶级思想中有人民性的一面。他高度评价和赞扬苔丝灵魂、心性和本质的自然纯朴,称自己他对苔丝的爱情“是至诚的”。克莱对苔丝的赞美,是他的人民性的表现和对真、善、美的认识,他对苔丝的爱情追求也是他对自由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