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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通过汉语外来词的历史梳理，探讨汉语外来词的传播方式及词汇形态，以便更好地认识这类特殊的语言现象。外来词按照史有为的说法“凡是带有外来语言文化因素的词语”【1]都可以算是外来词。著名的语言理论家萨丕尔说过：“语言同文化一样很少是自给自足的”圆，交际的需要使不同语种的接触在所难免，当两种不同语言接触时，词语的相互借用是经常发生的，对外来词的研究，不仅要从语言的角度去探讨，还要尽力从这些语言的表现形式——传播方式、词汇形态方面寻找文化交流的痕迹。尤其是汉语外来词，语源很多，注重这方面的研究能更好地为人们提供一些富有启发的解释。有鉴于此，本文拟在这方面作些阐述。一、丝绸之路上的古汉语借词公元前139年，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此后两汉与西域各国的交流日渐频繁。丝绸之路的开通，使得中亚文化大量涌人中原，西域对于当时的汉人来说，完全是一个新天地，不但语言、饮食、风俗、文化制度完全不同，而且有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异草奇木、珍禽怪兽、奇货宝物，这些东西被带到中原时．并没有合适的汉语词语来表达．于是或者借用中亚现成的伊斯兰语原音来称呼．或者用类似于汉土原有事物的名称再冠于“胡”字来表达。这些外来词有些借音，有些借意，经过漫长的交融，有相当一部分已经完全融入汉语词汇中去了，以致今天人们几乎很难察觉它们并非正宗的汉语词语。比如葡萄，源于古代大宛国语，相当于伊朗语的budawa，本被音译为“蒲桃”或“蒲陶”，几经转写便成了今天的模样了，以致使人产生它是中国固有名称的感觉。再如石榴，在我国民间向来是多子多福的象征．几乎没有人会想到它是个外来词，据陆机《与陆云书》，“张骞为汉使外国十八年，得涂林，安石榴也”【3】，因此物从安息国(伊朗高原古国)、石国(今塔什干)引进，故名安石榴，后简称石榴。其他如“狮子”、“猩猩”、“琥珀”、“玛瑙”、“胡椒”、“胡杨”、“胡麻”、“胡豆”、“苜蓿”、“菠菜”、“祖母绿”、“安息香”、“安息雀”等，追本溯源均是西域各国的物产在古汉语中留下的遗迹。代表西域物产的借词到了唐代依然盛行，唐代史籍中保留下大量物质方面的借词。值得注意的是，唐代的借词还涉及到音乐舞蹈等艺术领域，说明唐代的中外交流有广泛的文化内容，例如舞蹈、音乐方面就有许多外来词，如：胡腾舞：来自石国，由男子独舞，以跳跃腾踏动作为主。旋舞：来自康国、米国(均在今乌兹别克斯坦境内)，以各种旋转动作为主。狮子舞：源自西域，唐以后盛行中国各地，并逐步演变成今天的半杂技、半舞蹈形式。筚篥：起源于西域龟兹，属于簧管类乐器。后为隋唐燕乐及唐宋教坊音乐的重要乐器。篌：源自突厥语。拨弦乐器。[4](P70-84)对以上外来词加以汉化的手段，一是用中国原有事物称说。然后在汉语词前加表示外来意义的语素，如：胡麻、胡豆、洋葱、洋文等，这里的“胡”、“洋”均表示外来之意；二是寻找一些既符合语音，又能够和汉字的造字方式相联系的词，比如“木”旁和“草”字头的“葡萄、苜蓿、菠菜、石榴”；“玉”字旁的“玛瑙、玻璃、琥珀”；“竹”字头的“箜篌、筚篥”等。这些外来词充分体现了汉字形声字的特点：一部分偏旁表音，一部分偏旁表形。即使不知道“苜蓿”为何物，也大致知道它们和植物有关。正如王力所说“意符相同的形声字．在意义上大都和意符所标示的事物或行为有关。'’I5】二、佛教词语的大量涌现佛教最早大约在东汉明帝时代传入中国。隋唐之际佛教文化最为鼎盛。佛教在中国的传播．最大的一项工作就是引进佛教教义。从东汉开始。佛经的翻译在中国历时千年之久。佛经在翻译过程中最大的难题是对一些完全陌生的佛教术语的处理．由于汉语中无法找到相应的词语，佛经中的专门术语只能通过原音转写成汉语，因此，与佛教有关的外来词很多。为了减少多音节梵语音译时阅读的麻烦，有些音译词采用音译省音的方式，即将多音节佛语词缩略为单音节或双音节i如：佛：buddha全译佛陀，省音译作佛，意为觉者。达摩：bodhidharma的音译，原为菩提达摩，简称达摩，南天竺僧人，被尊为中国禅宗的初祖。这些省音之后的佛教词褪去外来词色彩，看起来颇像汉语词语。其中有些词语还将音译与意译合为一体，更加接近汉语复合词的构成形式，如“钵”(音译)与“盂”(意译)合称“钵盂”；“偈”(音译)与“颂”(意译)合称“偈颂”，用的是复合词的联合式构词法。而以“佛”为语素构成的偏正词就更多了：佛祖、佛门、佛戒、佛法、佛骨、佛心等，已是大众所熟悉的词语了。当然。纯粹的意译词不仅更符合中国人的阅读习惯和民族心理。而且也体现出译者对于佛经的深刻理解与译法的高妙，这是非常不容易的，如：地狱：“地”有底下的意思。“狱”则有拘困之意。地狱为六道轮回中最下层最惨苦之所在。因果：是原因和结果的统称。佛家认为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种善因必得善果。种恶因必得恶果。类似的意译词还有：正宗、世界、实际、轮回、自觉、圆满、烦恼、平等、投机等。由于它们完全汉化，意义显明，所以很容易成为汉语的Et常用语。佛教文化对汉语的影响．还体现在成语的创造上，据考查，在汉语成语库中，“佛教成语竟有三百余条，占所有外来成语的90％以上”[61。佛教用语发展成为汉语成语，也是一个不断汉化的过程。作为拼音文字的梵语，其中并没有可以直接搬借的现成东西，而大都是从佛教教义、佛教经典、佛教礼规、佛教故事中摘出词材料加以组合、提炼的。如：心花怒放：佛教中以清净的本心譬为莲花。故名心花。《圆觉经》：“若善男子，于彼善友，不起恶念，即能成就正觉，心花发明，照十方刹。”后多用以比喻心情极为喜悦愉快。聚沙成塔：《妙法莲花经·方便品》：“乃至童子戏，聚沙为佛塔。如是诸人等，皆已成佛道。”指各种与佛结下善缘的人都已注定将成就佛果。后比喻积少成多。【4】(H32- 56)类似的例子还有：想人非非、井中捞月、晨钟暮鼓、顶礼膜拜、五体投地、衣钵相传、同床异梦、牛鬼蛇神、盲人摸象、对牛弹琴、水乳交融、粉身碎骨等。这些使用汉语语素、按照汉语成语的构词方式所造的成语，反映的是佛教观念，但并不给人外来者的感觉。所以能很快融人汉语中。佛典中用数词构词也很普遍，如：三生有幸、三十三天、四大皆空、五十三参、六根清净、十恶不赦、十八层地狱。这些数词在佛典中都是确指的实数。如“三生”指前生、今生、来生；“三十三”在须弥山顶中央，四方各有八天，合起来是三十三天；“四大皆空”指的是地、水、火、风这四大；“六根”就是眼、耳、鼻、舌、身、意这六种感官和意念；“十恶”指杀、盗、邪淫、妄言、两舌、恶口、绮语、贪欲、嗔恚、邪见。而五十三参、十八罗汉在佛典中也确有其名。不过。这些数词到了汉语中也都引申成为虚数、概数，如“四大皆空”用来指看破红尘、身无牵挂的超脱态度；“三十三天”喻指地位极高、财富极多、处境极好，如《金瓶梅词话》第十九回：“你在三十三天之上，他在九十九地之下。”r71于是，佛教词语里的这些数词。在中国特定的历史文化背景下，获得了新的功能和意义。三、西学东渐与近代外来词第三次大量吸收外来词是晚清到“五四”运动前后。1840年鸦片战争，西方列强用大炮打开古老中国的大门。一些有识之士出于自强的需要，开始积极地学习西方的数学、物理、化学、天文、地理、军事等，对中国人来说这是一次全新的知识传人，其数量之多、范围之广，都远远超过了这之前的各种外来文化。考察这个时期的外来词，最初多以音译的形式出现，如：塞因斯、德谟克拉西、哀的美敦书、费厄泼赖、阿斯匹林、歇斯底里、卡通、布丁、沙龙、水门汀等，这些外来词音节多、发音不同，语素之间又没有意义联系，对于习惯使用表意文字的中国人来说，实在拗口、别扭，为了方便读者理解，一些译者自觉地在外来词的译法上加以改造。采用半译音法进行翻译。如：啤酒：“啤”音译了英语beer。词语材料“酒”则意译了该词的类属意义。爱克斯光：“爱克斯”是英语词x-ray的前半部分的音译。“光”则意译了后半部分“ray”的意义。类似的例子还有：沙丁鱼、卡片、芭蕾舞、冰淇淋、吉普车、高尔夫球等。还有一些采用谐音法，这是十分高明、巧妙的一种译法，即在音译一个词时，所选的声音材料既贴近该词的声音。同时又作为词汇材料在某种程度上表明或暗示该词的意义。这种译法有些是纯译音词。如：乌托邦：英语utopia，与汉语音节wutuobang 音近，同时，“乌”可表示“无”，“托”可表示“寄托”，“邦”可表示“国家”。绷带：英语tenant，汉语音节beng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