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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言
许多研究英语全球化的学者,如Kachru (1985)和Quirk (1985),都把区域性英语划分为三种,主要标准是区域的语言环境。在英国及美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等英国移民地区,英语历史上世代相传,Quirk称之为母语英语(English as a native language,简称ENL)。印度、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地曾受英国殖民统治,英语在政治法律经济等领域占过主导地位。这些地区没有大量英国移民,原住民语言及非英籍移民语言与官方英语分庭抗礼,相互影响。Quirk称受当地语言影响的英语为第二语言英语(English as a second language,简称ESL);其他国家的人所说的英语归为第三种,即外语英语(English as a foreign language,简称EFL)。Kachru的分类与Quirk大同小异,他称ENL为核心圈英语(inner-circle English),ESL为外围圈英语(outer-circle English), EFL为扩展圈英语(expanding-circle English)。Quirk和Kachru都没有讨论“洋泾浜”英语或“克里奥尔”英语(English pidgins and creoles)的归属。这里,我们把洋泾浜英语归为ESL。
新加坡原是英国殖民地,但英籍移民只限于政府官员、商人、传教士和为数不多的专业人士。1819年开埠以来,大量移民从华南、印度及邻近的印尼群岛迁来经商、务工、务农,其中以福建、广东籍华人居多。殖民当局的政策鼓励移民在岛上分而居之:马来人住马来区,印度人住印度区,华人则以方言为依据,福建裔、潮州裔、广东裔有各自的居住地区。建埠以来移民间的媒介语是洋泾浜马来语。至今年长的新加坡人都会说些马来语。二十世纪以来,英语逐渐取代马来语作为流行的交际语,这是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开端。
由于大多数移民是贫穷的劳工,所讲的英语自然不会纯正地道。随着经济的日益发展,以英语为教学语言的学校受到青睐,英语便在全岛各阶层推广,并融合当地语言的词汇和语法结构,经过近百年演变发展而成当今的新加坡英语。可以说,新加坡英语是“市井”英语和学校英语掺和的结果。
新加坡英语成为研究对象,始于六、七十年代。Tongue (1979), Tay (1979, 1982), Platt & Webber(1980), Gupta (1994), Pakir (1991), Platt & Ho(1993)等学者对新加坡英语作了多方面的描写和分析。关于新加坡英语的属性问题,主要有两种观点。
一种认为新加坡英语是洋泾浜英语,特别是未受正规英语训练的人所说的英语(Platt 1975)。另一种认为新加坡英语是一种典型的双语现象(diglossia; Gupta1991,参见Ferguson 1959),其标准语和口语两种形式分别担当不同而又互补的交际功能(其余看法可参阅Bao 2001,2003)。无论属性如何,新加坡英语独特的语法结构是各家都接受的事实。本文除了适当介绍新加坡英语的一些词汇、音韵特点外,主要介绍几个汉语源流的语法特性,阐述语言接触所产生的语言融合。材料采自已发表的文献,以及我自己的观察。

2.词汇、音韵特点
新加坡英语的词汇基本来自英语。至今还没有人统计过常用词汇的数量,但我们通常把所有的英语词都算作新加坡英语词。这种处理方法也许与事实不符,但因缺乏调查材料,不失为一个有效而无害的权宜之计。新加坡英语词汇的独特性有两方面:一是从本地语借用的语词,二是英语源流词的“本土化”。本节从这两方面介绍新加坡英语的词汇。

2.1　借词
和新加坡英语接触的语言有汉语(主要是闽南和广东方言)、马来语以及印度的印地语和泰米尔语。外来词主要来自汉语和马来语,来自印度语言的不多。外来词数量并不多,但口语里常用。下面举几个例子:
(1)来自汉语kiasu　怕输(闽南话“怕输”)
cheam深奥,晦涩难懂(粤语“深”)
hamsap好色(粤语“咸涩”)
keksim使生气(粤语“激心”)
来自马来语　makan　　吃饭
tolong　　帮忙
hantan　　打
tahan　　忍受
这些词还可作为词根,加上英语原有的词缀,衍生出新词,如:
(2) kiasuism (< kiasu-ism)　　　怕输行为
cheamology (< cheam-ology)深奥,晦涩难懂还有一些虽是纯正的英语词,其组合却受本地语的影响。比如:
(3) shake leg　抖脚,即无所事事(来自马来语)
eat snake吃蛇,即旷课、旷工(来自闽南话)
在相关文献中,这些词被称为直译词,shake leg是马来词条的意译,比喻人无所事事;eat snake译自闽南话的“吃蛇”,用来比喻偷懒涣散、旷工、旷课。直译词虽有异于外借词,但旧词的新义同样源于当地语言。旧词新义不一定都是直译的产物,有的是语言内部发展的结果。这类词并不多,如arrow-king,carpark和parking lot。Arrow-king指爱把难做之事分派给别人的人。做动词用时,arrow有指派的意思,如:
(4) They always arrow me difficult jobs•
他们总是给我难做的活。
由此而有arrow-king这一复合名词。有趣的是,在标准英语里,arrow“箭”并无指派的意思;在汉语或马来语中,“箭”一词也没有这个意思。Carpark和parking lot实际上是同义词:在英国,carpark指的是停车场,和美国人用parking lot的意思一样。在新加坡英语里,这两词的分工不同:car-park是停车场,parking lot是停车位。这些新义是新加坡英语内部发展的结果。

2.2英语词汇的“本土化”
所谓词汇本土化,是指来自英语的词在区域英语里发生变化,渐渐远离ENL的标准。旧词新义可说是词汇变化的一种,这里要说的是英语词在语音方面有系统的变化。让我们从重音和音段两方面来考察。
新加坡英语词的重音有后移趋势,其条件是:如果最后一个音节是含有两个辅音的闭音节(如act),或含有长元音或双元音(如peak,pie),重音便移至该音节上,否则重音往往在最后第二个音节上,如:
(5)　　标准英语　　新加坡英语　　
a. cóntent contént内容(名词)
cómment commént评论
b. contríbute contribúte贡献
éxercise exercíse作业
c. bróccoli broccóli西洋花菜
consúmerism consumerísm消费
一般认为,闭音节或带长、双元音的音节是重音节(act,peak, pie),带短元音的开音节(bro-cco-li)是轻音节(参阅Hayes 1995)。(5a,b)所列各词中,尾音节都带重音;在(5c)的两例中,尾音节是轻音节,重音落在前面一个音节上。虽然重音后移倾向在新加坡英语中相当普遍,有些常用词还是遵循标准英语的重音规则,如America的尾音节是轻音,念América,不念Amerícá。重音后移还体现在复合词里。在标准英语中,复合词的重音往往在前一成分;在新加坡英语,重音一般在后一成分。如:
(6)标准英语　　　新加坡英语　　　
stréet lamp street lámp街灯
réal estate real estáte房地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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