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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翻译的本质属性乃语言之转换。语言是意义的系统，但意义通过语言形式再现出来。语言形式同意义犹如果皮与果肉，浑然天成。因此，翻译不仅要关注意义，还要关注形式，即“得意”不能“忘形”。语言形式可分四个层面，其中在语篇层面上的主位—信息结构对构建语篇意义起着重要作用。本文基于主位—信息结构理论，对张经浩和孙英语论文网致礼翻译的《傲慢与偏见》两个汉译本片段的主位-信息结构进行对比发现，张译在主位选择上颇为随意，因而破坏了原文的信息结构，改变了原文的语篇意义，毁掉了原作的艺术价值。孙译则深谙原作语言形式所负载的语篇意义，对原作语言形式中的主位—信息结构予以充分再现，做到意之所到，形式不忘，最终的译文浑然天成。

关键词：形式；内容；主位结构；信息结构；再现

一、前言

    翻译是一种将在特定土壤中茁壮成长的树木移栽到异域土壤和空气中生长的活动[1]。但作为译者，到底如何将这棵在特定土壤中茁壮成长的树木移栽到异域土壤和空气中去生长，则没有固定的法则。一些译者可能会让树木继续茁壮成长，而另一些译者则有可能使树木渐渐失去原来的活力，甚至消亡。究其原因，就是移栽树木的方法既具艺术性，又具创造性，且这种艺术性和创造性会因人而异。难怪译界在探讨翻译时，有“译无定规”之说，也难怪同样是从事翻译的大家，傅雷和钱钟书各自提出的文学翻译标准却分别为“神似”和“化境”了。

    翻译的本质是语言之转换[2]。中国古人也曾言：“译即易，谓换易言语使相解也”（贾公彦《周礼义疏》）。但虽说语言是意义的系统，可意义通过形式表现出来[3]。语言是形式和内容的有机统一。那何谓语言形式？语言形式乃语言内在的意义结构[4]。它同内容的关系，正如本雅明[5]所说，“犹如果皮与果肉，浑然天成”。但经过翻译转换，语言形式往往会受到扭曲，即“译文语言犹如布满众多褶层的王袍包裹着内容”[6]。本雅明以“众多褶层的王袍”做比喻，说明译文语言在华丽的外表下具有很多改变。作为译者，就应尽力发挥译语优势，让包裹着内容的王袍上少一些褶层。而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要关注源语语篇的语言形式，在艺术性地、创造性地传达出源语语篇内容的同时，将负载语篇意义的语言形式最大限度地在译语中再现出来。

    格雷戈里和卡洛尔[7]将语言形式分为三个层面：物质层面（含语音和字形）、形式层面（即负载有意义的内部构形）和情景层面（即与语言运用相关的语言环境和非语言环境）。主位推进属于典型的形式层面的内部构形，它承载语篇的意义。由主位推进所形成的主位-信息结构，关注语言使用者组织信息的出发点，并对语篇的衔接及其意义生成“发挥着指向和助使作用”[8]。

    本文拟就主位-信息结构这种语言形式在承载语篇意义方面的作用展开研究，并以张经浩和孙致礼各自翻译的《傲慢与偏见》两个汉译片段为研究对象，揭示出源语语篇中主位-信息结构是源语语篇意义的有机组成部分，在翻译中忽视、改变或破坏源语语篇的主位-信息结构，也就忽视、改变或破坏了源语语篇的意义，从而也就毁掉了源语语篇的艺术价值。

二、关于主位-信息结构

    “主位”这一概念较早由布拉格学派的创始人之一马泰休斯[9]提出[10]，它与“述位”一道构成主位结构。韩礼德等功能语言学学派也采纳了“主位”、“述位”这对概念，并拓展其内涵和外延。韩氏认为，从英语等语言来看，句子层面的句首和句末这两个位置值得关注。它们在不同语言中几乎都被赋予同样功能：句首为句子的起始部分，全句的内容由此展开；句末乃句子的信息中心，是句子要表达的新信息。据此韩氏[11]认为，主位是“用来充当某个信息出发点的成分，是小句所关心的对象”；小句（包括复合句）的主位铺陈展现和揭示了该小句在所处语篇中同上文连接、向下文展开的方法。因此，分析语篇中一个个小句的主位结构，便能把握语篇的肌理，弄清作者如何将其关注的问题的特性清楚地传达出来[12]。

就句子的信息分布情况而言，通常，主位负载已知信息，述位负载未知信息；主位总是先于述位[13]。因此，主位结构和信息结构紧密相关，但不同类型的主位和述位可传递出不同类型的信息，甚至同一种主位在不同语篇中也可以承载不同类型的信息[14]。但另一方面，主位结构和信息结构之间有三点差异[15]。

    一是出发点不同。主位结构以信息发出者为中心，主位是信息发出者讲话的起点或谈论的话题，述位是信息发出者就讲话的起点或话题进行叙述的内容。信息结构则以信息接收者为中心，即已知信息是信息接收者已经了解到的内容，未知信息是信息接收者尚需了解的内容。

    二是对语境的依赖性不同。主位结构是句子内部用以组织表述的结构功能，对语境无依赖性。信息结构对语境有依赖性，脱离语境就无法确定信息的已知性和未知性，因为主位与已知信息、述位与未知信息并无绝对的对应关系。

    三是排列顺序的固定性不同。主位结构中“主位+述位”的先后排列顺序固定不变，即主位先于述位。但句子的信息结构，尽管通常遵循“已知信息+未知信息”的顺序，但这种顺序有可能被颠覆。

    正因为主位结构中的“主位+述位”排列顺序固定不变，任何语篇对主位的选择不能随意为之，语篇中所有小句的主位是以不断推进的方式逐步向前拓展的，它们共同构成一条主位线，引领着读者顺着语篇脉络解读语篇意义。那么，语篇常以哪几种方式进行主位推进的呢？丹尼斯[16]认为，主位推进有五种方式：线性推进，恒定主位的推进，衍生主位的推进，述位分叉式展开和非连续性主位推进。线性推进是指主位向述位进行有规律的推进，即，第一个小句的述位成为第二个小句的主位，该主位引出的述位又成为第三个小句的主位，依此类推[17]。而当一系列陈述句的主位指向同一概念时，就出现了恒定主位的推进。该模式将一组连接松散的表述整合成彼此关联的整体[18]。衍生主位的推进同恒定主位的推进类似，但其恒定成分没有明确给出，其元主位（meta-theme）要么在前面的叙述中已给出，要么必须从所叙述的次主位的共同成分中推衍出来。如，说“第一排是大写字母，第二排是小写字母，第三排是数字，第四排是符号”时，就隐含了“四排”这个元主位。述位分叉式展开，是指单一的主位引出两个具有对比特征的述位，而这两个述位又成为后续一个或多个陈述的主位。非连续性主位推进，是因陈述的需要而被其他主位结构暂时阻断，直到下文中有必要时才被重新提起。它是线性推进模式的变体。

    上述五种主位推进模式不会单一出现在某一语篇之中，它们往往会融合在同一语篇之中，只不过每种模式处在不同层面而已。如，一个层面上的线性推进会隐没在更高一个层面上的另一个恒定的推进模式之中[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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