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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英国工业化的进程不仅是一场经济变革 , 也是一场文化重构和社会性别化的过程 , 劳动的社会性别分工成为文化重构的中心问题。劳动按性别分工的形式的演变不仅承袭了社会性别化的历史传统 , 也受到工业化的多样性特征、劳动的重新分工、阶级意识和阶级斗争等因素的进一步影响。从社会性别的视角认知工业化进程有助于我们深化理解妇女的社会地位和贡献 , 理解工业革命的丰富内涵。
　   20 世纪 60 年代之前 , 人们认为工业化进程是一场技术发生根本性变革、生产率极大提高、女性受压迫地位逐渐形成的过程。20 世纪 70 年代 , 人们开始关注工业化进程的渐进性。20 世纪 80 年代末期 , 学者们开始从后结构主义理论 ,特别是用女性主义理论①来解读工业革命。他们认为 , 围绕两性差异的话语制约着人们关于两性差异的思维 , 它影响着劳动按性别分工的形式及其演变, 甚至影响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形成[1 ] (p. 7) [2 ] (p. 4)。从社会性别理论②出发 , 使我们不仅认识到英国工业化进程的经济意义 , 而且认知其社会和文化变革的复杂性 , 特别是长期被忽视的妇女的积极贡献 , 妇女们以牺牲自己与男性同等社会地位为代价 , 对资本主义生产组织形式向工厂制的演化 , 以及近代意义的工人阶级意识和阶级斗争的形成产生了重要影响。这无疑有益于我们更加深刻地理解工业化时期的劳工运动、政治斗争 , 以及雇主与雇工、男工与女工的关系 , 进一步修正我们对工业化重要特征的认识。
      一、劳动分工社会性别化的历史承续性所谓劳动分工社会性别化的历史承续性即指劳动按性别分工在前工业化时期就一直存在。女性主义认为 , 社会性别作为一种文化图式反映在社会结构中 , 就是劳动的性别分工的绝对化和神秘化[3 ] (66页)。妻子是丈夫的帮手 , 妇女从事的劳动在家庭内外并无区别 , 夫妻关系是家长制的。工作是男人们的领域 , 女人的天职是做好母亲和妻子。男女不平等的劳动分工和角色的差异的绝对化和神秘化的历史悠远。“男主外 , 女主内”的说教在《圣经》里就有了明确的界定: “创世纪时 , 上帝说 , 男子孤单并不好 , 我要给他一个帮手。 ” [4 ] (第二章第18节)这种世代相袭的传统对于社会行为道德的感召和规范化的力量 , 对文化和历史连续性和一致性的发展起着重要作用。妇女的从属地位成为不仅是英国 , 而且是西方世界妇女所承受的最强大、且最持久的传统。16 世纪的新教改革者们倡导“天命” 、“天意” (calling orvocation) 的概念 , 也是为男人定位: “为了大众的美好生活上帝安排或任命了男人们的工作。 ” [ 5 ] (p1130)16 —17 世纪时 , 把劳动分成高低贵贱的不同等级 , 体现了行会的排他性特征以及上层对体力劳动的蔑视。第一部英文字典对“劳动”的解释就是“痛苦、苦力和劳作” 。但这种观点把许多工作置于“奴性”地位 , 尤其是女性学徒的劳动是低下的 , 因该类工作要在师傅的指导下完成[5 ] (p1133)。阿利斯 •克拉克曾说: 技术性的手工业对 17 世纪的劳动妇女而言是相对封闭的[ 6 ] (p113)。17 世纪 , 随着人口的增长和通货的膨胀 , 英国官方和社会各界人士都强调对贫穷、就业不充分进行规范 , 鼓励人们自谋生路 , 如1678 年汤姆斯 •菲敏 ( Thomas Firmin) 言及 ,没有家庭资源和财力的穷人妻子应该外出干活挣钱 , 以补充家庭收入之不足[5 ] (p1135)。即便如此 ,女性的工作仍然是无足轻重的。这是男性控制历史编纂和就业人数、种类的统计的现实使然: 妇女的有偿劳动常常归入男性的工作中 , 妇女偶然性和季节性的工作总会被漏计。这种状况体现了近代社会中男女权利关系的不平等。男女在家庭和社会中的等级制的劳动分工和他们在家庭中的角色要求相一致 , 这成为制约女性个体行为和造成女性从属的、低薪的地位的重要因素。然而 ,男性对妇女参与与市场相关的活动又极为关注 ,因为它毕竟是贫困家庭经济的重要来源之一。工业革命前 , 以家庭为单位的生产组织形式需要男女共同协作, 这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他们享有一定的平等权力 , 因此 , 妇女的劳动一直有其价值 , 但却被低估。18 世纪末 , 随着工业化进程的推进 , 妇女边缘化地位的情形更为强化。首先 , 大量的史实说明 , 在 19 世纪之前女性为家庭生计而从事大量劳动的现实性和必要性。早在 1919 年 , 阿利斯 •克拉克就在其著作揭示了 17 世纪妇女就业的广泛性[6 ]。
    据记载 ,1770 年 , 每生产12 件人造丝织物 , 需要14 名男工和 17 名女工及 27 名童工共同工作。在约克郡最不景气的制造厂 , 女性纺纱工和男性羊毛梳理工的比例是 3 ∶1。1765 年的丝绸业中 , 女工、童工与男工的比例是 14 ∶ 1。1818 年 , 苏格兰棉纺厂雇佣女工的比例达到工人总数的 61 %。在格拉斯哥以外地区 , 妇女还操作特种棉纱纺机[7 ] (p1154)。从 17 世纪开始 , 德汶 (Devon) 、白金汉郡 ( Buckinghamshire ) 、北汉普顿(Nort hampton) 和贝德佛特郡 (Bedfordshire)等地先后盛行饰带业 , 其劳动力主要是女性[8 ] (p1333)。以男性为主的铁匠业、车轮制造、地毯生产、小五金 (钉子) 生产、制鞋、制革业中 , 从 18 世纪开始就有妇女参与生产[ 9 ] (p1184)。在农村 , “18 世纪末 , 雇佣妇女种植萝卜 ,成为大部分地区的惯例。 ” [10 ] (p159)在 1751 - 1792年期间 , 女性就业由收割部门向春耕活动转移 ,而男性则更多地参与收割活动。17 世纪 , 乡村家庭作坊经济依赖的是廉价的女性劳动力 , 这种受雇于家庭作坊的工人被称为外作制工人 (out2worker)[7 ] (p178)。18 世纪 , 从事缝纫、白布印染、陶器制作以及操作小型珍妮纺纱机的女工收入比其他行业的女工高[11 ] (p176)。D •瓦内热 (Debo2rah Valenze) 对18 世纪后半期的研究表明 ,“当羊毛制造业繁荣时 , 妻子和子女从纺织劳动中挣得的收入与男人们在田间劳动的收入相当” 。 [2 ] (pp117 - 45)其次 , 妇女从事工作的社会定位低 , 其价值被低估。D • 乔治 (Dorothy George) 对18 世纪伦敦相关资料研究后得出结论: 妇女干着许多累活、脏活, 但薪水都不高[12 ] (p1179)。一位孤儿讲述她在制服厂工作八年的经历。她缝制每件裤子和马甲的工资分别为 3 便士和 4 便士 , 一件衬衣1 便士。每周所得不到 4 先令 , 2. 4 先令付房租 ,8 便士用于购买丝、线等原材料 , 自己所剩无几[13 ] (p133)。据剑桥郡 ( Cambridgeshire) 、肯特( Kent) 、爱萨克 ( Essex) 、巴克斯 (Bucks) 、奥克森 (Oxon) 、汉茨 ( Hant s) 等东南部地区的统计显示 , 农工和家仆的工资以 1741 - 1745 的工资基数定为 100 , 1706 - 1730 年男、女工资每年平均分别为 110 英镑和 85 英镑; 1770 - 1800年分别为 130 英镑和 110 英镑; 1790 — 1815 分别为 150 英镑和 120 英镑。在西部地区 , 畜牧业和奶制品业相对发达 , 传统的做法是由女人挤奶和制作奶酪。有学者认为 , 这是西部地区女工薪金高于南部地区的原因[7 ] (p192)。第三点需要强调的是 , 除了圈地运动对妇女就业产生了重要的消极影响外 , 本文因篇幅而不赘述 , 学徒制的演变也影响了妇女在就业市场上的边缘化的形象。从 18 世纪开始 , 学徒制增加了培训女孩操持家务的内容。1750 年后 , 教会和私人接受学徒仅仅是减少了国家统计中穷人的数量。教会和私人对收容和招收的学徒实行无报酬的劳动 , 即便提供奖金 , 但也尽量压低标准 ,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