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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性叛逆”这一概念由法国社会学家埃斯卡皮提出。“说翻译是叛逆,那是因为它把作品置于一个完全没有预料的参照系里;说翻译是创造性的,那是因为它赋予作品一个崭新的面貌,使之能与更广泛的读者进行一项崭新的文化交流;还因为它不仅延长了作品的生命,而且又赋予它第二次生命。”(谢天振, 2000: 137)翻译不是两种文字间的简单转移,一种语言和文化只有经过创造才能移植到另一种语言和文化中去。翻译理论家勒菲弗尔强调翻译是对文学作品的一种改写。在翻译实践中,由于语言与文化的差异,时代的变迁和意义的更迭,译者很难做到完全忠实于原文,总会有失真和走样的地方。钱钟书教授曾提出“讹”为翻译的原则之一,其含义与翻译者即叛逆者是一致的。可见,译者的工作是一种艺术的再创造,叛逆必定基于创造,而创造必然导致叛逆。诗歌作为语言的最高形式,其翻译过程中的再创造尤为突出地表现在意境、音韵和形式上。本文试图通过对比分析《泊秦淮》的两个英译本,说明译者创造性叛逆的体现。

泊秦淮　杜牧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罗志野译:

Berthed at Qinhuai River

Over the river so cold is the mist/and over the sand the moon is so bright, /Imoor my boat by the river/a wineshop is near, at night. /The singing girl in the merchant’s ship/no sense of the conquered’s spite, /Sing still Blooms in Backyard, a love song, /from the other side of the river, out of sight.

许渊冲译:

Mooring on River Qinhuai

Cold water veiled in mist and shores steeped in moonlight, /Imoor on River Qinhuai near wineshops at night, /Where song girls knowing not the grief of conquered land/Are singing songs composed by a captive ruler’s hand.

二．　创造性叛逆的体现

(一)意境

意境是中国古典诗歌的一个重要审美特征,是诗魂的体现。《泊秦淮》是一首从现实返归历史的抒情怀古诗。诗的首句向读者展现了一幅朦胧淡雅的水乡夜景图。“烟”和“月”的意象带给人朦胧之美,“寒水”和“沙”则使人顿生凄凉之感,一个“笼”字将这几个意象连接起来,虚虚实实,渲染出空冷愁寂的氛围。罗译中动词“笼”被译成了介词“over”,原文中的动态美转换成了静态美,有烟和月凌驾于物体之上之感,缺少原文中景色融合的整体美。相比较而言,许译中“veil”和“steep”则用得很巧妙,既不失动态美又很好地传达出原文的朦胧迷离的意境。

意境的创造离不开意象。作者通过歌曲“后庭花”抒发了无限惆怅。此曲蕴含陈后主荒淫奢侈,耽于声色故而亡国的典故。罗译采取释义的方法,指明《后庭花》是一首“love song”,通过增词法对原文中陌生词加以说明,保留了原语文化,但目标语读者可能困惑于歌女唱情歌跟亡国的关系。许译是取原诗之内涵,译为“songs composed by a captive ruler’s hand”,这样把典故所代表的意义解释出来了,让读者了解歌女唱的是亡国之歌。通过分析,可以看出许译本不失为高明之作。

(二)音韵

诗歌的韵律美由平仄和押韵来实现,但其很难再现于译文中。美国语言学家雅各布森在谈到诗歌的翻译问题时提出“不论是语内或语际,诗歌是不可译的,只能是创造性的移植,因为诗律本身是不可移植的,而诗歌的意义在很大程度上是依赖诗律来传达的。”(郭建中, 2000: 89)因此,诗律的翻译只能靠译者发挥聪明才智来创造出朗朗上口的译作。所选两个译文在音韵翻译上对原文都有所叛逆。罗译逢双句押韵,许译则两句一韵。通过译者的再创造,原诗的音韵美得以保留,使译语读者能够获得与原语读者相同的审美感受。

(三)形式

形式指诗的行数、分节以及字数。唐诗的精巧得益于汉语语序的松散关系。闻一多曾提出“中国的文字尤其中国诗的文字,是一种紧凑非常———紧凑到了最高限度的文字。”(李浩, 2000: 193)正是因为中国诗歌具有这样的特点,译者在进行翻译的时候很难用对等的英文形式翻译出来,只能利用英语语法特点来重新创造。原诗是一首形式简练的七言绝句,罗译对原文大胆叛逆,改变了原诗的长度和结构。如果撇开原文,这一译文就其形式而言非常优美,但可能会让读者误以为原文是律诗而失去了凝练精巧的特点。许译短小精悍与原诗有异曲同工之妙。

结语

人们对于诗歌的翻译一直有着较高的标准,要求它既能传达原作的文本信息,又能传达原作特有的审美信息,所以创造性叛逆在诗歌翻译中是不可避免的。诗无达诂,离开了再创造,翻译活动是难以想象的。不少成功的译文都证实,如果创造性叛逆发挥得好,译文也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参考文献】:

[1]谢天振.译介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0.

[2]李浩.唐诗的美学阐释[M].合肥:安徽大学出版社, 2000.

[3]郭建中.当代美国翻译理论[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 2000.

[4]钱钟书.林纾的翻译[M].https://www.51lunwen.org/englishpaper.html北京:商务印书馆, 1981.

[5]毛华奋.汉语古诗英译比读与研究[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