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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一篇法国语言学论文，本文先基于前人文献，对反身义与相互义存在的异同点等语言事实做了较为系统的回顾和梳理，以对本研究的背景有一更为清晰的介绍。其中，在描写两大语法范畴的不同点时，学者们对于相互义所包含语义事件的具体分类和表达策略提出了不同的分类框架，其分类有重叠也有各自的突出贡献，对此，在回顾、对比学者们的分类后，本文将其进行归纳并以图表形式呈现出来。

第 1 章  绪论

1.1  选题缘起

反身义与相互义是绝大多数自然语言中存在的两大语义范畴1。反身义（reflexivity）表达反身关系，其典型事件是常施加于他人的动作作用于施事者自身，即事件涉及的两个参与者恰好指代同一人，也就是说，一个谓语动词包含两个论元槽，用 P（x, y）表示，当 x 和 y 指代同一事物时，该结构可被看作是反身结构（Maslova，2008），例如英语中的反身义标记 himself、ourselves 等-self 结构，汉语中的“自己”等2，如例（1）。对于包含反身义标记的句子，其事件参与者可以是单数，也可以是复数。

（1）  She glanced at herself in the dressing-table mirror.   “她从穿衣镜中瞥了一眼她自己。”

相较于反身义，相互义是一种更为复杂的语言现象。相互义（reciprocity）是表示相互关系的语义范畴，相互关系指两个或两个以上成分间的复杂关系，参与者通常需承担两个不同的语义角色，如英语借助 each other 或 one another 来实现相互义表达。从其所能表达的语义类型来看，相互义关系存在典型性与非典型性之分。典型相互义（prototypical reciprocal construction）所表达的事件指只有两个事件参与者，且参与者之间是相互的、完全对称的关系（Evans，2008：39）。非典型相互义则对事件参与者数量无特定要求，只要事件中至少包含两个参与者即可；强调事件参与者间的相互关系，但不严格限制参与者之间具备完全对称的关系，即：子事件可以是同时发生或以序列式进行，成员间发生的动作或状态可不完全对称。换句话说，当事件参与者数量大于 2 时，随着施事者与受事者间的参与关系、动作的对称性、子事件发生的同步性等不同，相互义标记所表达的语义事件也会产生差别。如下例（2）中，动作“跟随（follow）”在参与者“学生们（the students）”之间的关系并非完全对称，其所表达的事件是“学生 A 跟着学生 B，学生 B 跟着学生 C，依次类推”这样的链式单向关系。由此可知，反身义与相互义表达在对事件参与者的数量要求及其所能表达的语义事件类型上存在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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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论文思路和研究问题

本文的研究思路可概括为下图：

图  1  研究思路和研究问题

因此，本文主要探讨两个核心问题：

（1）作为存在诸多差异的两个语法范畴，反身义与相互义为何能在共时和历时层面表现出“重合”现象？其背后动因是什么？为了更加清晰地呈现出反身义与相互义表达各自所具有的特征及两者间的关联，本文首先综合前人研究对反身义与相互义的不同之处作一较为系统的梳理（在第 2 章详述），并在第 3 章整理、介绍反身义与相互义在共时和历时层面呈现出的“重合”现象，较为细致地对比和归纳两者的异同，以更为明晰地呈现出反身义与相互义表达存在诸多不同、但又在历时和共时层面表现出相似性及相关性这一特殊现象。

（2）本文根据 Cable 基于 Krifka（1992）和 Kratzer（2008）等人的形式语义理论提出的形式语义推导，通过逻辑层面的演绎而得出一个理论上的普遍性假设：自然语言中，包含反身标记的句子，当反身标记的回指先行语为复数时，原则上反身标记都可以表达相互义。为进一步考察该理论性假设是否具有事实的支持，本文以使用不同形式表达反身义与相互义的语言——英语为研究对象进行调查，探究英语作使用不同形式表达反身义与相互义的语言，原本被认为仅能表达反身义的复数反身代词 themselves 能否表达相互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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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反身义与相互义不同点对比

2.1  对回指先行语的性、数等要求不同

由反身义和相互义的定义可知，反身义与相互义表达在对其回指先行语（即事件涉及主体）的数量要求上有所不同。反身义对事件涉及主体的数量无要求，即事件主语为单、复数均可；而相互义强调事物间的相互关系，要求事件至少涉及两个主体，这也是相互义标记出现的前提条件（Frajzyngier，2000：179）。以英语相互代词 each other 为例：

（1）  a. The boy enjoyed himself.   b. The children enjoyed themselves.   c. The children hated each other.     d. *The boy hated each other. 

在上例（1a-1b）中，当句中包含反身代词-self 结构时，主语为单数或复数句子均可成立，仅要求反身代词在形式上与其回指先行语（即句中主语）的人称、性、数保持一致，具体来说，如句（1a）中当句子主语为单数名词 the boy 时，反身代词用 himself（第三人称单数阳性形式）；主语为复数名词 the children 时，反身代词用 themselves（复数形式）。但是，若句中出现相互代词表达相互义时，其回指先行语则必须为复数名词或词组，否则句子不成立（句 1c 成立而 1d 不成立）。

日语中的反身义标记与相互义标记对其回指先行语也有类似要求。日语中的反身义标记为 zibun，其自身无人称、性和格的形态标记，仅存在数的变化，复数形式为 zibun-tachi。当反身标记出现时，其回指先行语为单、复数均可，仅要求其回指先行语在数量上与其形态保持一致，即当反身标记的回指先行语为单数时，句中使用 zibun 表示反身义；当先行语为复数时，反身义结构为 zibun-tachi，如例（2）和例（3）（Hudson 等，20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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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动作方向性不同

从动作方向性来看，反身义结构所表达的事件是动作作用于主体自身（即 A作用于 A），动作具有单向性；而对于相互义来说，虽然相互义涵盖了多种语义事件（详细分类见 2.5.2），但其核心在于强调事件参与者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典型相互义为例5，假设事件涉及 A 与 B 两个参与者，那么该事件表示 A 将某一动作作用于 B，同时 B 作用于 A，要求两个事件参与者分别承担两个不同的语义角色，即 A 和 B 都同时是动作的施事者也是受事者。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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