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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玛丽琳·鲁滨逊是当代美国最重要和最杰出的女作家之一,她的小说《吉利德》获得了2005 年普利策奖。用德里达解构思路展开的路线图来分析这部名著,尝试用一个更加流动的边界概念来参与探究二元论这一复杂化问题,对《吉利德》有了一个全新的诠释,更加深刻的挖掘了文本的内涵,充分领略到解构在文学与哲学之间互动的那种神奇的力量。玛丽琳·鲁滨逊(Marilynne Robinson , 1947 - ) 是美国当代文坛最著名的女作家之一,她的作品少而精,可谓惜墨如金, 但是篇篇都是精品。她的文笔精致细腻、如诗如画。玛丽琳 ·鲁滨逊毕业于华盛顿大学的英语文学系,现任教于爱荷华大学的作家工作室,这里可谓美国盛产作家的摇篮。在博士论文期间,玛丽琳已开始着手创作小说《持家》(Housekeep2 ing) 。她于1981 年发表了这部处女作,震动文坛,获得笔会海明威奖(PENPHemingway Award for best first novel) ,并入围普利策奖,被誉为英语文学的经典之作。可是此后23 年中,她除了发表两本非小说类的散文评论集,再没有小说作品问世,直到2004 年,她出版了第二本小说《吉利德》( Gilead) ,获得2005 年普利策奖和国家书评人奖(National Book Critics Cir2 cle Award) 两大文学奖项。这又是一本传世经典,是玛丽琳多年以来阅读和思考的沉淀,反映了玛丽琳严谨精细、追求完美的写作态度。《吉利德》是一部充满宗教意味的、具有深邃意义的小说。小说沉重而明晰,有一种激烈的平静,感人至深。如果用解构给予的立场和方法来分析这部巨著,特别是用德里达解构思路展开的路线图来分析这个文本,可以感受到文学理论和批评实践之间的默契,可以深刻理解小说文本中的深层内涵,可以充分领略到解构在文学与哲学之间穿行的那种神奇而绝妙的力量。德里达的解构并没有明确的阐释方法和准则,他认为每一次阅读都是一次自我更新。解构的发生总是依附于一个文本来进行的,而不是完全建构自己新的理论体系,它总是力图松动或动摇现有的固定结构,然后建立起一种连接关系。解构分析的主要方法是去看一个文本中的二元对立(比如说,男性与女性、同性恋与异性恋) ,并且呈现出这两个对立的面向事实上是流动与不可能完全分离的,而非两个严格划分开来的类别。而这个的通常结论就是,这些分类实际上不是以任何固定或绝对的形式存在着的,目的在于瓦解两项对立。在德里达看来,解构并非只是简单颠倒二者原有的对立位置,根本的问题在于:解构主义认定,对立两项之间仅有一些差异,而无孰优孰劣的等级秩序。不仅如此,对立两项之间,还存在着大量相互渗透、相互包容的关系。在解构主义者眼中,任何意识到的东西都已经过最初无意识的阶段,无意识则是一种压抑或延缓的意识。意识与无意识彼此渗透,它们之间没有截然可分的明确界限。甚至可以说,两者之间还存在一个前意识模糊地段。本文的目的在于通过分析《吉利德》小说文本中牧师约翰·艾姆斯在写给儿子一封长信作为礼物的过程中礼物给予的可能性与不可能性来尝试用一个更加流动的边界概念来参与探究二元论这一复杂化问题。阅读《吉利德》应该首先从标题开始,标题是未知的,需要认知和讨论,它在边缘上,处于边界位置上,标题与文本的第一句话有着无限的距离,解构总是发生在边缘。作为小说标题的“吉利德”出自《圣经》,本是约旦河东部,位于加利利海和死海之间的一片山地,传说是盛产痊愈药膏乳香的源泉所在,因此该地在古以色列国内外享有盛名。但是在《旧约全书》中同一个地方却有着不和平的人群,有时还被描述成为战争之地、流血之地和不公正之地。按通俗变化语,吉利德还有“见证”的意思。小说中故事的发生地吉利德是美国衣阿华州一座虚构的小镇,玛丽琳·鲁滨逊把所有的这些含义都融进了她的这部小说中。小说叙事者是吉利德小镇一位名叫约翰·艾姆斯的传教士。1956 年,他76 岁,有一个41 岁年轻的妻子和7 岁的儿子。他随时有心脏病发作而死的可能,因此在生日来临之际,他开始执笔,给儿子写了一封信,一封等儿子长大了就能看懂了的长信,以便在他去世之前向不谙世事的幼子讲授自己的家族世袭,传授人生的经验智慧。这封信是艾姆斯留给儿子的唯一遗产,他安排好让妻子等儿子成年后交给他,他借助这封信来展现对他的爱,因为他已经不可能在人世间直接把爱给予他的儿子了。这封信是艾姆斯对自己的自我哀悼,也是为儿子精心准备的特殊礼物。它是用心灵书写而成的礼物。德里达认为:“作为一个礼物成事的条件,作为礼物来临的条件,绝对的遗忘应该与精神—哲学的遗忘范畴不再有任何关系”。于是,礼物是遗忘的条件,遗忘也是礼物的条件。“这个彻底的遗忘的思想作为礼物的思想应该相应于一定的作为余烬或灰烬的痕迹的经验,”甚至是“遗忘遗忘着, 它遗忘自身”,但它并不是虚无。于是,如何由余烬的经验来昭示礼物,是表达的一个例子。余烬是精神燃烧留下的记号与踪迹,精神总是要燃烧,精神乃是火焰,而且要变成整全的大焚毁,似乎所有宗教都需要这样的献祭。在艾姆斯这一次礼物给予的行为中,在结构上有三个要素:下面分别从三个方面来论述礼物给予的可能性与不可能性: 首先是礼物的给予者。牧师艾姆斯是礼物的给予者,他想给予儿子的是一份珍贵的礼物,是他用余生尽全力倾心完成的事情,儿子收到他书写的这封长信作为礼物是他的心愿,因此从小说文本的表层来看,礼物的给予是可能性的。但是,从小说文本的深层含义上来分析,艾姆斯给予儿子的礼物恰恰是“不可能性”,是活着的自我思考死后的事情,是思索如何思考自己现在的不可能性,是经验一种不可能性。只有对不可能的经验的写作才是真正的文学,才有礼物会真的发生。艾姆斯年老并经医生诊断患有不治之症,随时都有心脏病发作而猝死的可能。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他只有对自己进行自我哀悼,用心灵的书写来填补坟墓的空虚。这如同“在德里达去世之前,曾经汇编过一本他为他去世的朋友们所写的悼词和哀悼文本:首先以英文的形式出现:《哀悼的作品》,以法文出现时更名为《每一次,唯一的都是世界的终结》,每一次向着死亡的书写,都是祈祷和拯救,而在这个给自己的最后告白中,有着哲人的遗言或遗嘱,有着幸存书写的踪迹,以及对生命无比的热爱。” [1 ] (P5) 艾姆斯热爱生活,热爱生命,但是现实迫使他思考死亡,思考生命与存在。他的书写也是阅读,是把自己当成文本,是对自我的哀悼。在书中他这样提及自己的空虚的坟墓:“前几天你的母亲和你一起拿着一些鲜花回到家里。我知道你们是到哪里去了。她当然是带你到那个地方去了,为了让你对那里能够习惯一些。我还听她说她已经使那儿很漂亮了。她是一个考虑问题十分周到的女人。你拿回来不少忍冬花,你还让我看你怎么把那些花朵里的花蜜吸出来。” [2 ] (P61) 这里“那个地方”是指艾姆斯自己日后下葬的墓地。他对死亡是非常理智的,但是他对美好的生活,对年轻的妻子和可爱的幼子又是多么强烈地依恋,他看不到自己的妻子变老,也看不到自己的孩子长大,生死离别真的是人世间极其残忍的事情。艾姆斯所能做的只有用心灵去书写,去表达自己对儿子和妻子的深深爱意,能使自己在去世之后把生生不息的家族世袭留给儿子。艾姆斯是一个永远忠实于吉利德小镇的敬业牧师,即使他的父亲和哥哥劝他不要继续留在吉利德,告诉他没有必要忠实于这个地方,他依然不放弃对吉利德小镇的忠诚,因为这也是他对自己信仰的忠诚。他布道50 多年,每一次他都认真准备布道文,每一次解读《圣经》都赋予新的含义,都讲出新意,这与德里达所赞同的每一次阅读都是意义不同的观点是一种多么吻合的契合。艾姆斯积累了大量的布道文,是他对自己一生的记录,是他一生的心血,是一种对自己最后审判的预先体验。有成千上万的人听过艾姆斯的布道,他是受人们爱戴的牧师,他把自己撰写的布道文放到阁楼上保存,骄傲的比做像奥古斯丁的著作一样多,这些布道文中的任何一个词语都是他的由衷之言。虽然他对自己的布道文是如此骄傲,可是在小说的结尾他这样写到:“我打算就让你母亲把我那些旧日的布道文稿统统烧掉。教堂的执事可以安排这件事。颇有一些文稿,足够烧起旺旺的一炉火来。我在这里想到的是用它来烤热狗和蜀葵糖稀,吃点什么东西来庆祝第一场雪。” [2 ] (P103) 他也希望自己的这封长信将来让儿子把它烧掉成为余烬。“我还能留给你什么呢? 好啦,正像我讲过的, 这一切现在都是余烬了,而仁慈的上帝终有一天会吹上一口气,使它再次燃起熊熊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