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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觉得他 “就是野化了的乔治·华盛顿”,尽管“初看起来,他们都是可怕的;但他那种质朴而寓有恬静的泰然自若的神气,好象具有一种苏格拉底的智慧”。因此, 以实玛利迅速与这个毫无文明人的虚伪和甜言蜜语的奸诈的人成为了知心朋友。更难能可贵的是,以实玛利认为魁魁格是他的同胞,与他一起做偶像崇拜、共吸一支烟斗、共盖一条毯子、彻夜聊天。尤其触动以实玛利的是魁魁格从小“摩斯号”上跳入海中救起先前捉弄他的一个小子,这个行为体现出“普天之下,就是一个共同、和股的世界”。从《鲁滨孙漂流记》中鲁滨孙与星期五的主仆关系到《白鲸》中以实玛利和魁魁格人格上的平等关系的转变,暗含了从笛福到麦尔维尔二人伦理价值取向的转变。在《白鲸》中,以实玛利和魁魁格平等地交流思想,互相尊重对方的生活方式和宗教信仰。以实玛利并“不反对任何人的宗教信仰,不管它是怎样一种宗教信仰,只要那个人并不因为另一个人不相信它而对他加以杀害或者侮辱就行”,尽管以实玛利也规劝魁魁格不要做斋戒,但他却是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来关心他的健康,甚至在魁魁格谈到吃人的事情时,以实玛利虽然不赞同,可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以实玛利不再处于中心的和支配的地位,以实玛利和魁魁格在《白鲸》中实现了一种伦理上的平等,实现了一种人与人之间的伦理关系的突破。如果说,麦尔维尔对以实玛利和魁魁格为代表的黑人与白人的平等的伦理关系的描写以及对人类与自然抗争并走向共同毁灭的悲剧命运的揭示是《白鲸》在生态伦理上的积极启示的话,那么麦尔维尔并没有将生态责任意义上的文明批判贯彻到底则是一种遗憾。当以实玛利和魁魁格上船之后,二人的平等臣服于船长亚哈的权力之下。这艘小小的捕鲸船,犹如一个等级森严、组织严密的社会,如船头与船尾就是两个界限分明的区域:前者是一般水手活动的地方,而后者是船长神圣不可侵犯的属地。船长亚哈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他是“船上的可汗,海中之王,也是大海兽的太君”,以实玛利与魁魁格必须完全听命于船长的摆布。以实玛利和魁魁格与船长亚哈之间形成了一种服从者和支配者的等级关系。最后更屈从于亚哈带领的捕鲸船与白鲸之间的那种征服者与被征服者的关系。麦尔维尔所处的时代是在美国历史上经济高速发展、国力日趋强盛的时期。捕鲸业是美国当时的一大支柱产业。麦尔维尔不能否认捕鲸业在美国资本主义的发展过程具有重大的经济作用,因此,一方面对陷入疯狂状态的亚哈做出了批判,另一方面也称道了亚哈的伟大抗争精神,更没能彻底地对捕鲸业本身的行为作出批判。捕到鲸鱼并残忍地将它肢解,仅仅是为了获取鲸油。在麦尔维尔的描述下,猎捕和屠宰鲸鱼的过程,基本上成为了一个技术性的过程,详细精确的叙述似乎让人忘记了人类正在实施一场谋杀,丝毫没有道德上的负罪感,甚至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读者的好奇心,达到了一种“引人入胜”的效果。而在第六十六章的屠杀鲨鱼事件中,则演变成为了一场集体性的屠杀,人类的贪婪和残忍得到了无以加复的揭露。在捕鲸者的眼中,鲨鱼是有着一种“贪得无厌的狂欲”,是“凶狠、恶毒”的,然而在鲨鱼眼中,人类又何尝不是贪得无厌呢?捕鲸者在鲨鱼身上所看到的正是人类自己内心投射出的影子。在其后第一百零五章中,麦尔维尔论证了鲸鱼不会因为捕杀而灭亡。而事实上呢?鲸鱼在人类贪婪的欲望面前、在人类灭绝性的屠杀下真的不会灭亡吗?非常明显, 麦尔维尔的推断和结论是荒唐和悲哀的,迄今为止无数已经或濒临灭绝的物种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陷入疯狂状态的亚哈并没有真正的疯狂,他只是人类不断膨胀的欲望的突出代表,是人类探索世界和追求理想的精神的变异体。他昭示着:人类已被自己的欲望所控制,并成为其俘虏,并走向灭亡。如果人类不改变追求物质的价值观,不从生态整体利益来考虑自己的行为的话,那么我们必将走向与亚哈同样的道路。阿尔贝特·史怀泽认为:我们必须“扩大伦理活动的范围,我们(必须)意识到:伦理不仅与人,而且也与动物有关。动物和我们一样渴求幸福,承受痛苦和畏惧死亡”。我们缺乏的正是以以实玛利对待魁魁格的态度———平等和尊重———来对待自然。四、结语《白鲸》中不乏对人类与自然对抗的悲剧命运的忧思,但更多的是充满着对人类征服、改造和控制 (甚至是掠夺和摧残)自然的歌颂和赞扬等等反生态思想。正如康德所言———“有两样东西,我们愈经常愈持久地加以思索,它们就愈使心灵充满始终新鲜不断增长的景仰和敬畏:在我之上的星空和居我心中的道德法则。”我们需要的是对大自然的无限敬畏和对生态伦理道德的遵守。人类在毫无限制地向大自然索取以获得巨大经济利益的同时,已埋下了灾难性后果的种子。人类对大自然的每一次征服,都是往自己的坟墓加上一培土。只有放弃人类中心主义思想,尊重其他生命的生存权利,对大自然保持应有的敬畏之心,才能避免生态悲剧的发生———这正是《白鲸》给予我的生态学上的警示。参考文献: [1]阿尔贝特·史怀泽著,陈泽环译.敬畏生命.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2. [2]马凌.征服与回归:近代生态思想的文学渊源.载外国文学研究,2003,(01). [3]康德.实践理性批判.韩水法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1999. [4]韦清琦.生态批评:完成对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最后合围.载外国文学研究,2003,(04). [5]王诺.欧美生态文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6]王诺.生态批评:发展与渊源.文艺研究,2002,(03). [7]余谋昌.生态伦理学———从理论走向实践.北京: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