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记忆是认识人的本性真实感觉的关键,它使一个人的行为与其整个人生经历保持一致。记忆与选择是创造连续感的根本,是每个个体心理上对获得一个整体人生感的需求。本文通过对乔治·艾略特早期作品的解读,分析与阐述艾略特关于记忆与偶然以及记忆与人物个性发展之间的关系的思想,从而展现艾略特的记忆观是她构筑其小说人物个性的重要组成部分。
记忆是心灵具有的用一个感觉来唤起它已有的一些知觉的能力。记忆的重要性在于其结果可以把过去和现在结合在一起,使得传统不仅仅被再现,而且被重新实现和实践。乔治·艾略特的记忆观是她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她认为,记忆是认识人的本性真实感觉的关键,因为记忆使一个人的行为与其整个人生经历保持了一致。“对她而言,无论是有意识的意志行为还是一时冲动所产生的偶然行为,如果不能与自己的过去保持连续性,它就是不真实的”(N ew ton 100),而且会导致人与社会的脱离。然而,自我的连续性不是先天固有的,也不是对过去消极的或者是机械的服从,它必须通过选择来实现。记忆与选择是创造连续感的根本,是每个个体心理上对获得一个整体人生感的需求。人的记忆活动是凭借视觉、听觉或其他感官来感觉到那些可感的存在,在心灵中唤起那被忘掉了的,却是和这种可感事物联系在一起的东西。记忆在乔治·艾略特所有的作品中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体现。“艾略特在早期创作时反复拨用旧时生活、记忆的素材及各种思想观点”(陈蕾蕾55),以展现她作品的创作思想以及她作品中人物个性的连续性。
乔治·艾略特的《织工马南传》叙述了一个受到精神创伤的主人公是如何通过记忆与联想最终使精神创伤得到了愈合的故事。小说中的塞拉斯·马南原是北方灯笼广场这个宗教气氛很浓的小镇上的一个思想活跃、为人正直善良的虔诚教徒。因为受到“好友”的诬陷,被教会认定有罪。于是,他从灯笼广场来到拉维罗,试图忘掉过去的一切,而且随着宗教信仰的丧失,马南感到远离自己的记忆(过去)。“凡是同原来的信仰和爱情分离的人,也许都要寻找这种忘河的流水似的流亡生活,因为,在那种生活里,往事的痕迹都已消逝,成了一场梦,而‘现在’则因为它与记忆一无联系,也成了一场梦”(艾略特,《织》14)。①马南试图忘记自己的过去,重新建立一种机械的生活方式以取代与过去有机的联系。在拉维罗,没有人能够说出一句话来打动马南那久已麻痹的心灵。他原来那种狭隘的思路也都闭塞了,情感似乎由于他最敏感的神经受到创伤而枯萎了。由于割断了对以往一切事物的记忆,马南身上所具有的原始与慈爱的本性似乎也随之消失。他完全变成了一个守财奴,生活的唯一目标只是使自己窖藏的金子不断地增多。他把自己封闭在小屋里,不与外界接触。后来,随着他所窖藏的金子被纨绔子弟邓塞盗走,他对生活彻底绝望了。哲学家奥古斯丁认为人有一个持恒的“自我”,为了保证这个“自我”的持恒,人每时都在意识到、记忆着这个“自我”。他说:“‘记忆’与‘思想’(意向活动)相比,乃是潜藏的、持存的,它实际上是‘思想’的支撑结构。‘思想’的内容都来自于‘记忆’”(转引自周伟驰5)。通常,记忆将人与过去的感觉经历联系起来,唤起对某些与他们过去有关系的实物或场景的感觉,而感觉又能提供一种唤起思想进行记忆的刺激。实际上,马南的一些生活经历与无意识的记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在拉维罗的早期生活,尽管无声无息,却有许多对以后记忆恢复的暗示:他答应帮助一名受到心脏病折磨的妇女,这位妇女使他回想起他的母亲:“这桩慈善事儿使赛拉斯自打来到拉维罗后,第一次感到他的过去和现在的生活之间有了一种联系,也可说是他跳出自己原来已退化为昆虫似的那种生活的开始”(艾略特,《织》18)。如果一个人丧失了与过去的经历与情感的联系,丧失了自身的延续,他的性格将会是脆弱或不稳定的,而他精神上的匮乏也会导致他与别人的疏远和绝望。然而,这种对过去的忘却由于无法与过去保持连续性,是不可能长久的。爱蓓的到来以及马南与拉维罗生活的紧密相连使得他必定要重拾对过去的记忆。马南开始容纳他早年所信仰的基督教,他感到他在拉维罗新的身份和他在灯笼广场的早期生活之间有一种必然的连续性。②“随着重新唤起的感觉能力,往事也给重新唤起了,他开始仔细考虑从前的信仰的种种道理,把旧的跟新的印象溶合在一起,终于认识到他的过去和现在是一致的”(艾略特,《织》169)。这个记忆的恢复是马南个性的连贯表现,同时使他的行为与他整个人生经历保持了一致。记忆不仅让马南在重新实现和实践的过程中愈合其精神创伤,在记忆中凸现“家”的意象,而且使他重新开始审视和发现过去信仰和传统的意义。艾略特相信,一个生活在社会中的人可以试图割断与过去或自身历史的联系,但是,这样的人不可能有健康和安全的生存感,也不可能以此来掩盖或改变他的本性及其与过去的一切。
《米德尔马契》中的巴尔斯特罗德到米德尔马契这个外省的小城后一直试图忘记与掩盖他早年的作恶行为和生活,在新的环境中努力塑造一个杰出的、崇高的宗教形象。一时,他的“伟大和崇高”得到了小城人们的认可,他似乎已经成功地塑造了一个新的自我。但是,他的内心并没有得到一天的安宁,他一直在对过去行为缄默的掩饰中过着心惊肉跳的生活,惟恐有一天他的丑恶会大白天下。最终,他刻意的忘却与掩饰仍没有帮他逃脱命运的安排,巴尔斯特罗德在米德尔马契小城的崇高形象随着他过去经历的暴露而倒塌。18世纪法国唯物主义哲学家拉美特利在其《心灵的自然史》第十章中说:“当我们感觉到过去曾经有过一个观念与现在正出现在头脑中的观念相似时,这种感觉就称为记忆;不管我们的意志同意还是不同意,这个同样的观念是必然要唤起的”(转引自史仲文胡晓林72)。记忆不仅可以作为一种情感使人恢复对过去所发生事件的知觉,以保持自我的连续,而且可以作为一种意识让人超越时间,超越不属于道德范畴的、无序的世界。人类文明社会的建立,其目的是为了让人类生活在遵守道德规范且有序的世界里。然而,人类所生存于其中的世界并不能完全按照人的意愿来规划,诸如洪水之类的自然灾害不可能受到社会属性的约束与控制。乔治·艾略特能正视与接受自然界的这种杂乱与无序,因为她的人文主义哲学是:尽管自然界有无数的不和谐因素,但经过努力,人类能建立起一个人文秩序,而这个秩序把人捆在一起,通过各种方式以超越和防御世界上不属于道德范畴的其他力量。
小说《弗洛斯河上的磨坊》本身就是艾略特记忆的结晶。她在该书第一章描述了自己构思这部小说的经历,“我刚才是把胳膊肘压在椅子的扶手上,梦见我站在道尔考特磨坊门前的桥上,它就像好多年前的二月里的一个下午一样”(艾略特,《弗》5)。从小说的结构上看,这部小说似乎是无序的:它没有人类通常所具有的意义感或界定感的秩序。事件的发生与人类的需求之间没有一定的联系,机遇和偶然事件在情节上起着显著的作用。人的期望与人以外的世界的无联系充满了整个小说,就像洪水的到来,与人类的境界毫无关联,读者很难从情节的线索中判断事件的发展进程与结果;比如小说中的主人公麦琪已选择放弃斯蒂芬,然而,一系列无法预料的偶然事件却打破了她的选择;塔利弗先生像一个超凡的英雄总是渴望把自己认为正确的思想强加给这个世界,以反对他所看到的一切不公和无序,然而,他的努力和事情的结果总是受到了极具讽刺意义的处理。《弗洛斯河上的磨坊》中的无序与偶然使很多事件看上去与记忆无关,小说中人物似乎也因此而无法控制偶然事件和其他人行为对自己生活的影响,可事实上,记忆在小说中作为一种有限的超越将过去与现在联系起来,形成一种延续的感觉经历。在这种由记忆串联起来的感觉经历中 ,人可以超越人类意识所附加给自身的限制,而这种人类意识是因为人是生活在一个时间变化但又不得不注重现实的世界里。乔治·艾略特是一个非常注重情感的作家。她认为,情感是物质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突然根除那些体现过去感情和联系的东西会导致一种精神贫乏感。在她笔下,人的自我是在情感与物质或场景的交织中建立的,而记忆则使人们与这些情感保持紧密的联系,经历一种对过去时间的超越感,而这种超越感不断地改变着人们的生活。《弗洛斯河上的磨坊》中的麦琪与哥哥汤姆小时候的经历都成为他们后来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经历在他们之间产生的情感如此强烈以至于时间都无法将这种影响从他们的意识中抹掉。尽管他们后来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些记忆已长存在他们的脑海中,成为他们生命的一部分。记忆的作用为什么会如此之大,人们为什么会念念不忘那些早已逝去的事件与人物呢?从审美经验的角度而言,这是一个心理学上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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