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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起的。我只不过是尽量以做买卖的方式来对待它。这难道不对吗？要知道，用一架中型轰炸机外加上面的机组人员来换一千美元，这不能说是坏价钱。如果我能说服德国人，要他们每击落一架飞机就付给我一千美元，那我为什么不能拿这笔钱呢？”（约瑟夫·海勒 2000：306）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正是米洛骨子里的“利润高于一切”的资本主义思想的最高体现。更不可思议的是，当后来米洛的种种卖国行为被揭露以后，他非但无罪而且还因为生意上的成功，被选为欧洲一个城市巴勒莫的市长。从米洛身上，作者再次以夸张又深刻的手法揭露了这是个荒诞疯狂、黑白颠倒的世界，不法之徒飞黄腾达，而有义之士总是四处碰壁，不是被迫害就是被逼疯或只能逃之夭夭，正如空军基地中以约塞连为代表的几个人物。约塞连是一个典型的“反英雄”人物。他厌恶战争，在一次又一次地完成了卡思卡特上校不断增加的飞行任务之后，他终于发觉被遣送回国是无望的。他从战友的死亡和周围发生的一切荒诞事件中认识到这次战争的实质：虽然这是一场反法西斯的战争，美国军队本应为此尽一分力。可是上层官僚如卡思卡特上校和米洛之流毫不关心战争的胜负，视人命如儿戏，只会利用战争来榨取自己的利益。他发出这样的感慨，“当我抬起头来时，我看到人们全在设法赚钱。我看不见天堂，看不见圣人，也看不见天使。我只看见人们利用每一次正当的冲动和每一场人类的悲剧大把大把地捞钱”（约瑟夫·海勒 2000：534）。于是他成了一心只想保住性命的胆小鬼。他一次又一次地装病住院；在食堂的食物中放肥皂水，造成集体腹泄，迫使飞行被取消；深夜潜入作战室偷改轰炸路线，从而避开危险的博洛尼亚飞行任务；执行任务时故意拔掉对讲机，飞机出“故障”，致使飞机返航；飞临目标后则胡乱扔完炸弹就仓皇逃回基地。约塞连的贪生怕死是他对疯狂世界作出的理性思考的结果。在一个是非颠倒、道德沦丧的荒诞世界中，他的选择是明智而无奈的。但是约塞连还是具有正义感和同情心的。为了拯救一个妓女十二岁的小妹妹，不让她遭人蹂躏，他甚至答应米洛，无论卡思卡特上校要他再执行多少次飞行任务他都会执行。而当卡思卡特上校和科恩中校同意遣送他回国，条件是替他们歌功颂德，与他们同流合污时，他却拒绝了。因为他感到这样做将使得其他士兵不得不执行更多的飞行任务。最终约塞连选择了当一名逃兵，他开了小差，乘上了橡皮筏逃往了梦想中的自由国度——瑞典。约塞连显然已不是传统文学作品中的英雄形象。他是荒诞社会中一个不甘心被愚弄，被迫害的小人物，一个人性被扭曲了的“反英雄”。在那种颠倒了是非黑白的社会中，“反英雄”比那些一心往上爬，追名逐利的所谓 “英雄”们更为真实、可爱。在整部小说中，“第二十二条军规”是所有事件的核心。海勒用“catch”而没有用“rule”或者 “regulation”来表示“军规”，是有目的的。因为 “catch”本身有“陷阱、圈套”的意思。“第二十二条军规”就是一个让人无从逃避的圈套。首先，“军规”规定疯子可以停飞，但必须其本人提出要求。但它又规定“凡在面对迫在眉睫、实实在在的危险时，对自身的安危所表现出的关切，是大脑的理性活动过程”（约瑟夫·海勒 2000：51）。因此一旦这个人提出停飞的要求，那说明他仍然关心自身安危，所以他就不是疯子，因而就不能停飞。其次，军人必须无条件服从上级的命令，而上级却可以随心所欲地更改自己的命令。比如，最初空军司令部规定，只要完成25次飞行任务就可以回家。但是每次有人完成次数后，长官都会再次增加飞行次数，空军基地甚至可以违反空军司令部的命令擅自增加飞行次数，而士兵不得违抗，以致从来没有人能完成任务离开部队。更为诡异的是，这条军规并没有白纸黑字地写出来，但又无处不在，正如约塞连最终体会到的那样，“第二十二条军规不存在，对此他确信无疑，可那又有什么用呢？问题在于每个人都认为它存在，而更糟糕的是，他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内容或条文可以让人们嘲笑、驳斥、指责、批评、攻击、修正、憎恨、谩骂、啐唾沫、撕成碎片、踩在脚下、或者烧成灰烬”（约瑟夫·海勒 2000：91）。为突出它的荒诞性，小说中泛滥着像“第二十二条军规”那样着官僚机制所赋予的权力，有权废除个人的权利和自由。它并不真正存在，但是作为一种众所周知的惯例已经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处处制约人们的行为，控制和麻痹人心。它象征着统治阶级的疯狂，是拜金主义和专制意志的一种体现。事实上，今天“第二十二条军规”这个词的涵义已经超出了军队的范围，它已成了人们难以逃避，无法摆脱的社会压迫制度和专制势力的象征。在《第二十二条军规》中，海勒成功地运用了黑色幽默的手法，把恐惧与忧虑寓于插科打诨式的语言之中，夸张而深刻地表现了现实社会中的黑暗丑恶和不公正，以及这种社会的荒诞性，典型地代表了黑色幽默小说的艺术风格。虽然这种通过玩世不恭和愤世嫉俗来宣泄对社会现实不满的方式带有强烈的悲观主义色彩，但是无可否认，在其荒诞不经与嬉笑怒骂的表层之下，隐含着深刻的人生启示以及巨大的艺术魅力。因而，它作为世界文学经典之一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参考文献： [1] DAVID SEED.The Fiction of Joseph Heller: Against the Grain [M].New York：St. Martin’s Press Seed，1989. [2] 王长荣.现代美国小说史[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92. [3] 约瑟夫·海勒（JOSEPH HELLER）.第二十二条军规（Catch- 22）[M].程爱民等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0. [4] 游南醇，徐特辉.黑色幽默特点探析[J].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6）：76-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