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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本文试图依据社会心理学理论,结合《金色笔记》中安娜、摩莉和玛丽安的心理冲突与自我探索,从社会化角度,阐述英国当代女作家多丽丝·莱辛笔下的三位女性,在性别角色社会化过程中,她们如何通过调整自我,重新定义作为一位职业女性的存在价值,走出女性角色定位与社会规范冲突的困境,达成与社会统一的心理觉醒历程。 1.引言丽丝·莱辛(DorisLessing)是一位女性史诗作者,“她用怀疑主义、炽热的激情和预言的力量,凝神审视被割裂的文明。”2007年 10月,瑞典文学院以如此高的赞誉将诺贝尔文学奖授予英国作家多丽丝·莱辛。《金色笔记》作为莱辛的鼎力之作,以传统的叙事文学的写作方法,利用梦境、连续电影镜头等手段多角度地刻画了女性在性别角色社会化过程中的心理冲突,不断调整自我性别定位,最后达成与社会统一的觉醒历程。全书结构独特,不分章节,由两大板块构成。六万字《自由女性》的故事,作者将之分割成五部分,每部分之间依次插入了黑、红、黄、蓝和金色五本笔记,其中黑色笔记描写主人公作家安娜·沃尔夫在非洲的生活经历;红色笔记代表主人公的政治生活;黄色笔记是作者根据自己的爱情生活所创作的一个故事; 蓝色笔记是作者的日记,阐述了主人公精神的轨迹;金色笔记是作者对人生的一种哲理性总结。如果把《自由女性》的故事作为经,把记录了主人公在民族、政治、爱情和精神四个层面的心理发展轨迹的笔记作为纬,那么《金色笔记》的结构犹如纵横交错的网罩在内容上。同时莱辛使用了梦境、连续电影镜头等现代主义手法使之能够多角度地刻画主人公分裂的自我,进而展示2O世纪5O年代动荡不安、四分五裂的社会现实。由此可见,独特的结构设计本身已经直接承担了揭示主题的角色。黑、红、黄、蓝、黄五种颜色割裂了《自由女性》的同时又融合成一道光束,折射着一个四分五裂的时代和一代知识女性迷茫、困惑的灵魂,其象征意义同时指向客观外部世界的“乱”和主观女性内心世界的“乱”(参见陈才宇刘新民译, 2000)。《金色笔记》出版后,学者们纷纷从政治、民族和宗教等不同角度进行了评述、赏析。本文试图依据社会心理学理论的社会化理论和性别角色理论, 阐述书中安娜、摩莉和玛丽安三位女性的性别角色冲突和对性别角色定位的自我探索。 2.安娜从多重社会角色冲突中探索女性的角色定位性别角色指特定的性别个体在不同生命阶段,有时甚至在同一阶段,经历并承担性别角色的多种内容,而在后一种情况中,往往会出现性别角色冲突。同时兼顾两种以上的性别角色往往是相互抵触的,某一种性别角色的成功往往意味着另一种性别角色的失败。但是,当不同的性别角色按着社会规定和期待的标准约束自己的观念和行为,在扮演多种社会角色中时,不会产生内心的冲突就会被社会接纳。传统观念中,男子的社会化定向是在社会上谋取成功和地位, 而女子的社会化定向则是在家庭中充当贤妻良母。《金色笔记》中的主人公安娜是多丽丝·莱辛塑造的自由女性的主要代表人物。安娜受女权主义影响在扮演职业作家、情妇和单亲母亲等多种社会角色的同时,又追求社会上男人的成功。小说开端就向读者交代了“两个女人单独待在伦敦的一套公寓里”,“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完完全全的新女性”。“我们一直拒绝按书本上的教条生活,为什么还要担忧世人不按常规对待我们呢?”(参见陈才宇刘新民译, 2000)然而自由的生活空间、独特的生活方式、不受约束的行为并没有带给她成功的喜悦,更没有带来心理上的平衡感。作为作家,她在蓝色笔记中这样描述自己: “脑子里不停地响着这样一个声音:泉水干枯了。随着这个声音出现一个意象:她看见了一口枯井———龟裂的土地上的一个裂口。” (陈才宇刘新民译, 2000: 432) “我,安娜,精神和能力都在衰竭。我越来越陷入迷茫和苦恼,在这种感觉里,纸上的文字变得毫无意义……当我思考的时候,我只要写下一个短句,如‘我走在大街上’,或者‘某些经济措施导致了充分利用……’而瞬息之间这些文字就淡化了,我的脑海中开始涌现出无数和这些文字毫不相干的意向,以至我耳闻目睹的每个字都如一叶小舟在无边的大海中飘荡。于是我无法写下去了。我只感到自己———安娜,像无边黑暗中跳动的脉搏,而我安娜所写下的那些文字都微不足道,毫无意义,犹如毛虫硬挤出的带状分泌物,在空气中逐渐硬化。”(陈才宇刘新民译, 2000: 507) 作为情人,她与迈克尔相恋时间长达五年,心甘情愿地在厨房中体验一个女人的幸福。然而由于迈克尔既不喜欢安娜扮演的母亲角色,又不喜欢她独立反叛的思想和价值观,最后弃她而去。作为单身母亲,安娜竭尽所能呵护女儿,精心安排孩子的作息时间和一日三餐,并时刻注意避免女儿受自己消极情绪的影响,想尽办法保护女儿不受外界的任何伤害,期望她养成良好的行为习惯和健全的人格。但事与愿违,女儿根本不认同母亲的自由生活方式,并表示自己不会选择像母亲这样有问题的“自由”,想成为正常人。安娜没有按社会和群体的行为模式有选择地给自己进行性别定位,她在作家、母亲与情妇三重角色的苦苦挣扎中,失去了自我认定上的方向感,她的生活乱了。 “我知道,那可怕的、黑暗的、漩涡式的混乱正包围着我,不久将侵入我的身体。趁自己还没有融入那一片混乱中,我必须马上睡觉。我因痛苦和疲惫颤抖起来。我倒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然后便上了床。我的头因喝了酒而有些晃晃悠悠。明天,我想,明天———我要做个明事理的人,勇敢地面对未来,不再怨天尤人。我于是睡着了,但在真正入睡前,我听见自己在哭,在梦中哭,这一次哭得很伤心,极其痛苦。”(陈才宇刘新民译, 2000: 388) 从这段对自我的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出安娜这位“自由”女性,她的情感经历了从对异性盲目的依附到困惑和迷乱,再到自我分裂的过程。法国思想家蒙田说:“人是一种奇妙的、无聊的、浮躁的、反复无常的东西。人随时都处在多种动机的冲突中。”(何怀宏, 2003: 85) 安娜面对着“外界的困扰”和内心的“各种压力”,她开始反思自己选择的自由生活方式是否真正幸福,母爱是否能代替父爱。值得一提的是,她受精神分析理论的代表人物弗洛伊德的影响颇深,她在一个接一个的梦境中领悟到,想寻找完美的男人来弥补自己的缺陷本身就是不现实的,然而两性之间也不是相互对立的,而是可以互相依存而又各自独立的。“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模样,你不应该苛求它来适应你,而应该你来调整自己去适应它。你应该和这不完美的、混乱的世界达成妥协,与之和平相处。”(翟世镜杨晴译, 2007: 6)这种对性别角色的理性认识,使她意识到一个职业女性的自由幸福应建立在完成性别社会化的基础上。安娜重新审视了作为一位职业女性自我存在的价值,重新探索自我的性别角色定位,摆脱了自我封闭的精神分裂和写作障碍阴影,开始了她在政治、爱情和精神领域里的探求,走向通往自由和完美人格之路。 3.摩莉从子女教育失败中探索女性的性别角色定位在儿童性别角色学习过程中,眼睛和耳朵是儿童获得资料的基本器官,直接强化、模仿和观察学习是性别角色定型的基础。家庭双亲在子女社会化过程中的影响大于其他人,这种影响往往发生在不知不觉之中,有着较浓厚的情感基础。眼睛和耳朵是儿童获得资料的基本器官。孩子从其父母的各种反应中逐渐理解双亲对性别规范的要求,学习他们的行为。同性模仿可以使儿童体会到性别角色中那些复杂微妙的行为,使得角色的定型更加强固,从而建立理想中的自我。社会心理学家库利为“自我”做了如下解释:自我是社会的产物,其发展经历了三个阶段。首先,我们感觉到我们在他人面前的行为方式;其次,我们领悟了别人对我们行为的反应;第三,基于对他人反应的理解评价我们的行为,进而获得对自己的概念(姜红, 2003: 4)。简单地说,他人是一面镜子,我们从他人感受到自己和理解自己,就像照镜子一样,即所谓的“镜中我”。《金色笔记》中,与主人公安娜同住一室的同性朋友摩莉,与安娜一样具有强烈的男女平等意识。离婚后她带着儿子汤姆过着没有婚姻羁绊,没有家庭束缚的自由生活。汤姆生活在单亲家庭结构中,缺少父爱,也没有可以模